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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杀手(肉) - 第11章

    了。”

    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司空实在是个细心的人,就连放下被子也分外轻巧,似乎怕压痛了他任何一道伤口。魏凌波并不困倦,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的痛苦,看不到的痛苦。即使那个人就在你面前,你嗅到,触到,感觉到,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样子,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不知道他怎样的心情。

    他抓住了司空替他掖被角的手,呆了片刻。司空也没有反抗,安静地俯在他床边,这让魏凌波觉得头脑中异常的混乱。

    “司空……”

    司空没有说话,只是放上另一只手,将他的手交握在掌心。司空会不会觉得很绝望,毒素一天一天蚕食著他的生命,何况还得应付来自杀手和杨英的追捕。

    “司空……”被握著的手十分真实地被温暖著,什麽时候他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魏凌波不了解那种感受,他看不见,再怎样睁大眼睛,也无法加强对这个人的印象,只能用力握紧他的手,用来记忆他的存在。无法掌控的恐惧感让他不知轻重,直到司空的嘴唇碰到他的脸颊,才发觉刚才用力的那只手臂上的伤裂开了,而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疼痛。

    “别哭啊。”司空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仿佛在哄著不听话的小孩入睡。“我不会那麽快死,至少我现在的状况比你可要好得多。”

    呼吸到他的呼吸,还有脉搏的热度,偕著司空身上苦涩的带著药味的血的味道,那股恒定的塌实感再次抚平了他烦躁的情绪。毕竟是伤後体弱,疲累的感觉席卷而来,本来还想说些什麽,那些东西却已沈淀进思绪的最底层,甚至连水泡也不冒一个便滑进无边的睡梦。

    司空半跪在他床边,听到他虚弱平缓的呼吸,这才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走到窗旁的椅子坐下。

    月光已转到另一角,不再透进窗棂。他将桌上的酒壶拿过来,含住一口酒,让它慢慢地滑过喉咙,发怔地笑了笑。

    大概魏凌波只是病得糊涂了吧。

    第一杀手(十一)

    司空睡得并不安稳。

    这除了是因为靠在椅子上并不舒服以外,也同纷繁沓至的梦境碎片有关。就如同头一次度过残酷训练的夜晚,不止是心理和思绪上的疲惫,就连体力也仿佛随著那些梦境在不断消失,才刚从一个噩梦的片段中惊醒,连一口气也还未松下,就又跌入另一幕黑暗,困倦到就连叫著他名字的声音也差点当作是另一个噩梦。

    “司空!”

    司空仓皇地望向声音来处,手心额角冷汗涔涔,半边身体也几乎麻掉,但这下总算彻底醒了过来──魏凌波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比他的噩梦还要糟糕一些。

    “司空!”吃力地半撑著床沿挣扎著坐起来的魏凌波面孔通红,还在不住地咳嗽。司空再也顾不得脚麻成那样,一下子跳起拖著僵硬的那半身体跳到他旁边,心急之下力气没能用好,跺得地板砰地一响,反倒吓了魏凌波一跳,喑哑著嗓子问道:“怎麽了?”

    “没事。”痛还是有些痛,但比不过魏凌波现在的样子。司空捉住他的手令他安心,另一只手去一抚他额头,果然烫得吓人,看来是发烧了。魏凌波嘴唇发白,反抓著他手的力气却那麽大,手指骨节几乎白得透明。

    “你刚刚叫得那麽大声,我以为出了什麽事。”

    司空一怔,倒是不记得刚刚到底做了什麽梦。但会在梦里也叫出声来的,想必也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他只好抚摩著魏凌波汗湿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只是做梦,别担心。”

    “司空……”

    “嗓子都烧成这样了,快躺下好好休息。”

    魏凌波安静下来,大概是高烧的缘故,他有点喘不过气,便由著司空将他扶著躺下。似乎觉得刚才那样的情急太过失态,这时抿著嘴唇连吸气也不肯。司空倒没发觉不妥,只是不免奇怪为何他不用力之後呼吸反而更加急促起来。安抚过魏凌波後,司空出去端了热水和稀粥,并打发了夥计去请大夫。他处理外伤虽然熟练,对於病理却到底还是个外行。

    魏凌波在被子里微微蜷缩著,虽然发了烧,但出的全是冷汗,手足冰凉。司空把汗巾在热水里浸透扭干,仔细地替他擦拭身体。出了那麽多汗,伤口显然得再换过药,好在那些伤口大多已经收口,刚才因魏凌波勉力坐起而裂开的伤也只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并不严重。

    魏凌波蹙著眉头,一直默不作声地随他一点点褪去自己的衣服。等到司空连一丝迟疑也没有地拉开他的腰带,他终於忍不住挣扎起来。

    “司空!”

    “怎麽?”一回手,把魏凌波挣开的被子再盖回去,司空随口问道,完全没发觉魏凌波的窘迫。魏凌波眉头皱得更深,实在不相信司空这个人迟钝到这种地步,然而就算他是装傻,魏凌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提醒他。司空这时才反应过来,在他手心捏了捏,道:“冷成这样,就别担心那麽多。这样睡觉会病得更重──”

    原来他并不迟钝,只是认真太过。

    魏凌波恼怒地别开脸,也不理自己的神情依然清晰地落进司空眼里。司空莫名地一摸头,将冷掉的毛巾丢回盆里,正要再拧干来过,却突然有人敲门。

    “这麽快便请到大夫来了。”司空正好撇去这份尴尬之情,走去开门,果然就是大夫到了。

    魏凌波本来就烧得昏昏沈沈,撇过头去一半虽是为了赌气,另一半却也是困倦乏神,几乎又再睡去。司空只走了几步的距离,他是一下就陷入沈眠,直到手腕忽地被一只手扣住。魏凌波半昏迷中反射性地反手擒拿,只听得那只手骨头喀嚓作响,几乎没立即给他扭断,陌生人的痛苦尖叫也顿时响起。那只手当然不是司空的,其实也全无内劲和威胁──迅速分开被魏凌波按得牢牢的那只手,司空连道歉也来不及跟那名大夫讲,就急忙抱住魏凌波安抚他紧张的情绪。那名大夫固然痛得大叫,魏凌波自己却也在昏沈中慌张地叫著司空的名字,显见是并不习惯被陌生人碰触才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被这麽一扭,那名大夫哪里还肯在这里呆下去,捧著几乎断掉的那只手逃也似的溜出了房间,司空根本就没空去理,只好由他去了。魏凌波瑟缩在他怀里,呼吸算是平稳一些,然而口中仍在不由自主地问:“这是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司空,司空……你……”

    “我在这里。”贴近耳根的低语声令魏凌波连耳尖也红透,他静了一下,又才记起继续道:“不是,你……为什麽还留在这里,这不是很冒险麽?”

    “都这样子了,还在替我担心。”司空叹了口气,抚著他跳得激烈的心口,安慰道:“在哪里受到袭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你伤得这麽重,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