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礼貌。”蓝烟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方丝帕,“你这样做会让人以为你是在嫌弃别个。既然嫌弃,那又为何要请对方吃糖?”
“诶?”柯承悦腾地由脸红到了脖子,仔细想想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动作,似乎真的如蓝烟所说的那般,是种极不尊重他人的行为。柯承悦懊恼的眉头紧皱,他怎么就这么笨?
“对不起……”落寞的声音响起,丧气十足,“我……”要怎么解释?说他只是想看看蓝烟还认不认得出这条手帕?说他一见到她脑子就不够使,只想快点儿跟她再次相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蓝烟大方的笑笑,毫不在意。这孩子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儿,蓝烟竟然有一种欺负弱小的罪恶感,这感觉,着实有些复杂奇妙。
柯承悦将剩下的糖果放到茶几上,目光落在还飘着清香的手帕上,有些悲伤,有些释怀。她不记得了。也是,毕竟那个时候她才五岁,而自己也只跟她说过几句话。有些事,他认为无比重要的,在其他人看来却未必如此。他只是她童年里无数个玩伴儿中的一个,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蓝烟很无奈,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这个男孩儿突然间就陷入了人莫名的悲伤里。“可是我说错话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差了。”柯承悦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当做了她生活里的主角,其实他执迷的不过是自己想象中的蓝烟,至于现实生活里那个真实的蓝烟,他却是全然未知的。当他真正的跟她接触时,他才明白,有些人,有些情,只能存在于记忆,经不起时光的对峙。
冷静下来后,柯承悦动作轻柔的将手帕叠好,小心的装进荷包里。他想,他不亏,因为他有一段独属于他的美好记忆。人要惜福,也要知足。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美丽的女子,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悸动与慌张。脸上扬起灿烂的微笑,柯承悦顿觉轻松,清澈的眸子里盈满欣赏与喜悦,“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换做别人的话,肯定会生气的。你虽然跟我同龄,但为人处事方面比我强多了。”
“这是在变相的说我显老?”蓝烟秀眉轻挑,佯装生气。柯承悦的变化她微微的察觉到了一些,没了拘谨,多了自在。这说明,于他而言,她并不是特别的。这也正是蓝烟乐于见到的。
“不,美丽的女士,这是在委婉的自嘲我不够成熟。”心里没了负担,柯承悦应对起蓝烟的玩笑毫不费力,像对老友,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开去。
“你是海德堡大学的,那里的‘学生监狱’我还没去过呢,听说很有意思,能跟我说说吗?”柔柔细细的声音,是蓝烟。
“从1712年到1914年,学生监狱一共使用了两百多年,你别看它是坐牢房,但实际上,那里却是学生们千方百计都想去玩闹一番的欢乐场……”温和清越的语气,是柯承悦。
一个在认真的说着,一个在仔细的听着,偶尔传来低低的笑声,默契与和谐在两人之间流转,让人无法插足。
如果蓝潜知道已经被他划拨到情敌一方的柯承悦正同自己的宝贝聊得热火朝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
你没听错,是情敌。
蓝潜走进包房里夏禹初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弟弟看上你妹妹了,我觉得,他们俩挺配的,要不就这么定了吧”。
“你弟弟?四岁的夏军宝?你确定?”蓝潜怒极反笑,一个大跨步走到夏禹初对面,重重的坐下。
“是表弟,我小姑的儿子。”夏禹初亲自给蓝潜倒了杯茶,“当然,也是我们夏家的宝贝。”
“对不住,我妹妹不喜欢你表弟。”蓝潜整个身子往后一靠,没去碰茶杯。柯承悦那小屁孩儿竟然敢打烟儿的主意,小时候挨揍还没挨够?
“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夏禹初抽出一支红河道点燃,将烟盒往蓝潜的方向推了推,“还是不抽?”
“戒了。”蓝潜摇了摇头,这东西,他以前没少抽。什么黄鹤楼、南京、玉溪、利群之类的,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厉害的时候一天能抽掉两包。但现在,他是碰也不碰了。小丫头不喜欢啊。
“通常情况下,男人戒严只有两种原因。”袅绕的烟雾从夏禹初的嘴里跑出来,神秘而诱惑,他弹了弹烟灰,看着蓝潜的眼神似笑非笑,“第一是这个男人生病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吸烟。第二是这个男人恋爱了,他的恋人不喜欢他吸烟。你是哪一种?”
“就没有第三种?第四种?”蓝潜不慌不忙的将暗金色的烟盒拿在手中把玩,“仔细想想,这东西挺没意思的。吃不饱穿不暖,还会危害健康。慢性自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得了,看来是第二种情况了。”夏禹初将只抽到一半的烟头掐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性自杀,还真是这样,“我也不问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今天咱就只谈谈我弟和你妹的事儿。”
“没啥可谈的。你弟没戏。”蓝潜垮着一张脸,很不高兴夏禹初将柯承悦和蓝烟凑在一起。“烟儿是不可能喜欢上柯承悦的。”
“这也是我爷爷和柯爷爷的意思。”夏禹初也有些生气,就你们家的孩子是宝贝,我们家的也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好不好?夏家和柯家两家最得宠的孙子还配不上蓝家的孙女不成?“两位老爷子说了,有空会专门拜访蓝爷爷的。我只是本着咱俩的交情给你透透风罢了。”
蓝潜沉默。利用联姻来巩固双方的政治关系,这本是最常见的手段与方法。但这事儿发生在蓝烟身上,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他不仅是蓝烟的哥哥,更是她的恋人,怎么能够眼看着蓝烟嫁给别人。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
“那可真是多谢了。”蓝潜凉凉的说道,眼神愈发冷冽,“好一个调虎离山啊,你以为我走了,柯承悦就能跟烟儿搭上话了?我妹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是不可能理会你表弟的。”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弟弟。”夏禹初开心的笑着,语气里的自豪和宠溺表露无遗,“我弟那个人,怎么说呢,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只要是女人,基本上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回应夏禹初的是蓝潜一声不屑的轻嗤。
“你不信?”夏禹初挑眉,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那我们去瞧瞧,说不定他俩现在正打得火热呢。”
房门打开,夏禹初率先走了出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儿。蓝潜紧随其后,眉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