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千画壁雕凤凰,依稀不似人间处。
孰也不知,这禁地之下大有文章。地宫辉煌,处处镶金铺玉,轻纺纱幔纷飞,不啻于富丽堂皇的皇居。
玉榻之上,玉体横陈,酒酿飘香,一匹上好的素锦逶迤榻边。
少年郎手持玉壶,步履叁步一踉跄踱到榻前,生得一张清新俊逸的面皮上痴笑洋溢,带醉看榻上美人。
“甄儿…只这一眼便叫我终生误,万花从此不入目。”
少年郎目光灼灼,眼瞳流光溢彩,可惜却入不了榻上美人之眼。
只听她冷然道:“陛下,您醉了。”
就连眉目之间都毫不掩饰着冷淡和厌倦。
少年郎不同她说理,褪了靴子上榻,揽住美人腰,玩笑道:“怎么?朕方才不是已经放过那丫头了么…甄儿怎还在与朕置气?”
贞妃冷睨他一眼:“陛下想多了,夜深了,冷宫容不下您。”
她这般说,他便存心想要逗弄她,指尖踮起她的下颌,印上炙烫的唇,缱绻不已。
“朕懂了。甄儿是怨朕将你贬入冷宫?”他吃吃地笑起来,狭长的眼眸眯成无害的弧度,“甄儿受苦了,朕心里一刻也没放下你呀。你摸摸,这儿如针扎得疼。”
说着,他便拾起贞妃的手按上胸口去。
扑通—扑通—
茁壮地跳跃着,可他那表情却苦涩如泣,真叫人怜悯。
贞妃却很抗拒地撤回手,暗自在衣裳上蹭过,仿佛是触碰了什么脏东西那般忌讳。
“朕也是没法子不是么?若不将你打入冷宫,朕和你兄长…”
贞妃像是受了甚么刺激,遽然暴冽,拔高音调道:“不要说了!”
少年皇帝倒是习以为常地看她一阵发泄,又笑得人畜无害。
“甄儿不想听,那朕就不说了。今夜…我想宿在甄儿这处,甄儿莫不是要硬赶朕走吧?”
贞妃方才从炸了毛的猫儿转变得柔顺下来,却是乏得慌。
“随你。”
少年皇帝面露妩媚,亲昵地搂她入怀。
“甄儿真是冷淡…朕也是好久不曾尽兴了。明日带你兄长来看你可好?”
贞妃却不搭理他,兀自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假寐过去。
少年皇帝不肯罢休,拾起榻边散落一地的锦布来。
“前几日锦梧来与朕哭诉,说你拂逆于她,可有此事?”
贞妃倏地睁开眼,目光聚在画壁上,决然又带一丝讥讽。
“那陛下可要治我的罪?”
少年皇帝从身后环抱住她,将她的身子牢牢地锁进怀里,肌体相贴,不余一丝痕迹,话语甜腻不已:“岂会?谁不知甄儿是朕的小心肝。可是我那表妹是个没脑子又跋扈的蠢物,要不是母后多次阻扰,朕早就废了她。胆敢与朕的甄儿为难,朕看她是活腻了。”
“可笑——”
贞妃兀地出言,像是在评断他的这番话。
“如何可笑?”少年皇帝起了意,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甄儿也觉锦梧可笑?”
贞妃不欲与他玩笑,只道:“我睡了。”
“时辰尚早,今儿朕想…”
话咽一半,一切尽在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