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俊美年轻人明明就是微笑着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何秋善京心中却觉得他的眸光如雪一般浸凉,让她心中微寒。
秋善京咬着唇,一时间无语,随后苦笑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春日宴上陈家公子也会去,六妹妹容色极美,也一向是个直心肠,我怕陈公子……也罢,也罢,是我方才听到六妹妹和四弟你的谈话,四弟只当我是猪油蒙了心,才来说这些不得体的话,我……我再也不说就是了。”
秋叶白看着秋善京垂头低首搅着手帕的小家子气模样,眸光微冷,原觉得秋善京身上有些大家气度,却不想还是她看错了么,只是,看她的样子非常计较陈家这桩婚事,若是半途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只怕会把火烧到秋善宁和风氏身上,甚至牵连到她带走风氏的计划。
秋叶白沉吟了片刻随后,看着她淡淡地道:“三姐姐放心,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母亲已经将你许给了陈家公子,我自然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儿来,也不会让善宁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
秋叶白的许诺让秋善京一惊,随后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真的么?”
秋叶白看着她喜形于色的样子,声音微凉,温然道:“叶白从不轻易许诺,自然会做到,但是,我也同样希望三姐姐这样聪明的人,不会在你出嫁前做些不合时宜的事。”
这是毫不掩饰的警告了,秋善京闻言,脸色有些尴尬,随后也慎重地点头道:“四弟放心。”
随后,她低头转身,匆匆离开。
秋叶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转角落,眸里闪过一丝异色,轻笑一声随后亦转身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花丛不远处忽然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应该已经离开的秋善宁,美丽的小脸上却一片阴沉,恨恨地盯着秋叶白渐渐远去的身影,她喃喃冷笑:“原来这就是我的好哥哥,我方才居然叫你哥哥,毁了我的婚事罢了,居然还和秋善京那贱人勾结在一起算计自家妹妹!”
若不是方才有个婆子告诉她掉了个荷包,她也不会折回来,虽然荷包没有找到,却让她听见这样一出好戏。
秋善宁咬着唇,眼底闪过怨恨的冷光。
既然你和秋善京那贱人都觉得我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那我若不在春日宴上做点不合时宜的事儿,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她眼珠子一转,一咬牙转身匆匆地离开。
寂静的花园小道里,女子细碎的脚步声匆匆离开,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然后没过多久,一道窈窕端丽的身影款步从一个转角折了回来,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小道,微微一笑,迷蒙如湖水般的眸子闪过幽幽冷光,端丽的面容上神色莫测。
“三小姐,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告诉六小姐她荷包掉了……”一道怯怯的喑哑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秋善京回复了寻常的笑容轻柔,转身将一把碎银子放在那婆子手里,笑道:“老王家的,你可看见了什么?”
那婆子看着秋善京温柔婉约的模样,心中却是莫名的一冷,立刻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老子是分界线的小菊花很妩媚的分界线——
大雪纷飞,山中一片银装素裹,漫山红色寒梅绽放出一片迷人香色,梅本该清丽素雅,却不知为何在这山间过分的绽放却显出一种妩媚到妖异气息,浓烈如血。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懒洋洋地伏在树下那精致贵重的金丝楠木雕成卧榻上,长长地红色袍子拖曳开来宛如红梅流淌下来凝成一般,这穿着张扬华美红袍的美人虽然被一头乌黑的长发掩去了面容,但垂在衣袖外的素手肤光胜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指尖一只细长的纯金雕龙旱烟管,宛如山岚欲色凝成的妖魂。
身边跪着的一名红衣大太监正用擦火石为对方点烟,恭敬地道:“殿下,三皇子的春日宴,您真的不去了么,听说今年会来不少大家公子,三皇子多发了些请帖,一些姿质甚佳的庶子也能参加,说不定有能入您的法眼的?”
他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陛下命令三皇子精心准备的,不过去年摄国殿下就没去,今年只怕会让陛下也失望了。
甄公公见伏在榻上的人影动都不动,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放弃了劝主子的念头。
但那红色的伏在榻上的慵懒人影忽然动了下,幽凉冰凉的声音响起:“庶子……呵,百里靖宇倒是好心肠,要为本宫选男宠,本宫……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庶子……他记得,有一只苟活了许久的小虫儿,也是庶子。
第十六章古怪
时间过得极快,冬去春来,冰消雪融,莺飞草长。
上京里此时已经是人人皆换新春装,春雨霏霏的天气让万物都显出一种迷蒙的新绿来。
这日一大早,天尚蒙蒙亮,各豪门贵阶的大宅门前都早早停了套好的马车,各门各户人声喧闹,皆是准备前往皇家别园秋山行宫参加春日宴。
秋叶白一身简单的青竹纹直襟袍子,坐在秋府门前三辆马车的最后一辆简朴的小车里半阖着眼打瞌睡。
“哥哥还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二哥哥让出了他的请帖。”一道女子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秋叶白抬起眼慵懒地扫了眼正被贴身嬷嬷扶上马车的秋善宁,只见她素白的脸儿薄施脂粉,头上挽着双环髻,配着一套点翠素银的头面,上着一件丁香紫罗地绣蝶恋芍药的褙子,下面一件雨过天青的马面裙,打扮得并不甚华美贵重,但却极为雅致,将她精致俏丽全然凸显,宛如三月枝头初绽蕾,聘聘婷婷,只可惜眼底那种讥诮生生让她姿色折了三分。
秋叶白淡淡地“嗯”了一声后,继续闭上眼,老僧入定般地继续打自己的瞌睡。
她可没兴趣陪这小丫头玩宅门斗嘴斗心眼的那一套把戏,有这时间,不若多睡一会,这种凉飕飕的天一大早起床真真儿是浪费好韶光。
秋善宁瞅着秋叶白对她视若无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恼色,嘴儿一扁,刚要再讥讽秋叶白,却被身边的陆嬷嬷拽了拽衣袖,她转脸瞪了眼陆嬷嬷,见自家嬷嬷露出哀求的神色,她才撅嘴忿忿地坐到一边去。
陆嬷嬷看着车内宛如陌路的兄妹两人,心中苦笑,姨娘啊姨娘,您当初送走了四少爷的时候,大约没有想到这日罢。
一路无话,车队往秋山而去。
路上除了秋家车队,还有不少其它高门大阀车队,倒是热闹。
只是走了一个时辰,等到了秋山下时,车队就停了下来,车夫探头进来道是要等候安排进山,毕竟秋山大路就这么一条,人一多,自然是要按照先来后到,还有各家在朝中地位来安排谁先进山,由皇家羽林卫的人负责秩序的维护。
起初倒也没有什么,但是等了半个时辰后,陆嬷嬷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虽然秋家家主老爷在朝廷里只是个三品的户部侍郎,但秋家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