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为安乐公后,燕帝来府中看过修弥几次。
黄金白银,奇珍异宝,流水一样往公府里送,还问他要不要在朝廷里领个闲职。修弥说现下还要养病,过些时日再去找舅父讨个官当当。
燕帝又看他满头的白发,殷殷切切地嘱咐,好生养着,朕欠阿姐的,便在阿姐的孩子身上补回来。
正当年纪又没有家室的安乐公成为了香饽饽,每日都有各种名帖递到府里,邀去赏荷,画舫吃酒,郊外游猎,殷勤得有些刻意。
修弥还未表态,香儿就替他一一拒了。
“我家公夜旧疾未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哪敢出去饮酒作乐。”
俨然一个公爷府里的女管事。
修弥笑她,香儿就双手叉着腰,蛮横得理直气壮。
“奴婢就是不想公爷被俗世烦忧,况且郎中也交代了,您可不能随随便便地着凉。”
修弥只是笑,并不拆穿她的私心。
香儿虽有私心,却也歪打正着。
递来名帖的那些人都是与左相不睦的官员,燕国朝堂上反对左相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若是这个当口与他们走得近了,免不了要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小暑,莲池里的莲花都开了,仍是没等到云舒归家的消息。
修弥去了趟寺庙,才得知云舒与武侯大吵一架,回了宗政府,正在娘家养胎。一路寻去宗政府上,说宗政大人早就致仕,府里早就闭门不见客。
他在回家途中被人围追堵截,强拉着去酒楼喝了趟酒,被迫“偶遇”了几个官家小姐。
至此,修弥闭府不出,只在府中日日养病,看些话本,吃点香儿研究出来的新点心,养个戏班子天天听戏。
差人去侯府打听,侯府里的下人见是公府的人,一个二个就像见了鬼似的躲着,挨得近的那扇侧门也封了,连侯府小姐都被拘着不让出门。
乔管家说,要是实在想知道侯府里的情况,不如在院中建座高台,站在高台上便可看到侯府动静。
高台刚建好,就听到隔壁热热闹闹地有丝竹奏乐。修弥站在高台上一望,大红轿子从侯府正门抬了进去,好长一波迎亲的队伍。
他看了好半天,正在思考侯府里有那位公子娶亲,门房又过来通报,说是武侯娶了一个侧室,是哪一家的庶出小姐。
澹台修弥站在高台之上,蓦地笑了。
“阿姊,你夫君纳妾了,再不回来,那侧室连小孩儿都要生出来了。”
他为她感到不忿,心里又生出隐秘的快意。
一切都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再等等吧,他想。
等左相倒台,等岑营入狱,等云舒与岑营和离。燕帝的图谋,想扳倒左相的那批人的图谋……都能成真。
他不需要做些什么。他只需隔岸观火,当一个渔翁,得他自己的那份利。
但他没能等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