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丞相一怔:月升的亲娘死得早,二娘对她再好终究隔了一层,自己又是个大老粗,月升从小到大还真的就跟这个混账小侯爷最亲近,也喜欢过眼前这个混蛋很长一段时间,没准儿他真的有办法。
便死马当活马医罢,反正进去了也不是他挨打……
“老夫就勉强再相信你最后一次,要是你弄巧成拙,仔细仔细老夫把你以前喝花酒逛勾栏的丑事全告诉你爹去。”
这个威胁分量十足,吓得小侯爷浑身一抖,连连保证一定劝好月升,这才得了允许被放进门。
“月升啊。”小侯爷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迎接他的是另一只绣花鞋直击面门,跟砸曲丞相的那只恰好配成一双。
小侯爷这回长了记性,灵敏地躲了过去,嘴上连连求饶:“月升,别闹别闹,是我啊!”
曲月升一抬头,把小侯爷吓了一大跳——这丫头正趴在地上掉眼泪,发髻凌乱,眼眶深陷,鼻子绯红,乌黑的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看着好生狼狈,让人心疼。
“你来干嘛,给我爹当说客么?”曲月升哑着嗓子问。
小侯爷连忙过去扶她坐起身来,尽量以平常口吻调侃:“没想到母老虎也会哭成这样——傻丫头,我要当说客也是给你当说客啊,难不成还会胳膊肘往外拐?”
曲月升擦着眼泪,颇为感动地给了他一脚:“哼,这还差不多——可是你帮我也没有用,这次我爹真的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表哥了。”
小侯爷掏出手绢让她自己抹了抹眼泪,叹气道:“这事我也听我爹提起过,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要闹,这会子婉玉和圣……闻远都在外面都急坏了。”
曲月升眼睛一亮:“闻远也跟你们在一起?”
小侯爷一个头还没点到位,月升又急急忙忙问道:“听说他来提亲被我爹赶了出去,他怎么样?有没有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着,曲月升又要掉眼泪,小侯爷连忙劝道:“月升,你别哭,放心,他当然理解你。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他就跟你生气,我跟婉玉第一个揍扁他!”
话音刚落,小侯爷示威似的捏了捏拳头,跟小时候威胁隔壁家的二黄时一个模样。
曲月升忍不住轻笑:“说得好像你打得过他似的——你和白莲花与我无半点血缘,却如此为我着想,我的亲爹反而逼我至此,我……”
小侯爷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也不能全怪你爹,你表哥樊振威是瑞王麾下的重臣,瑞王手握重兵,你爹虽是百官之首,但也只是一介文官,自然不能得罪。故此你表哥来提亲,他就是看在瑞王的面子上,也是不好拒绝的。”
曲月升心中一紧:“那怎么办?”
小侯爷想了想:“我们也商量了许久,只有一个办法——私奔。”
“私奔?”曲月升大惊,心想这不是小说里最常见的桥段么。
小侯爷点头:“过两天,你那表哥会约你去望岳楼吃饭,你先答应他,到时候我们再慢慢筹划。”
曲月升瞪大了眼:“这么快就走么?都布置好了么?”
小说里的私奔再简单不过,多半都是男女主角私奔后过着快乐的大团圆结局,可是把小说中的桥段搬到现实中来执行,真的可能么?曲月升还记得跟闻远一起去南泱国时,连进个寺院都要出示东篱国的通关文牒,私奔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小侯爷果然摇摇头:“私奔是大事,得再好好商量商量,还是先把你弄出去,让跟闻远先见一面再说。”
曲月升点点头:“好,但是我突然转了性子,我爹只怕不相信。”
小侯爷想了想,俯下头在月升耳旁连连低语。
最终,老倔牛曲丞相终于等到了小倔牛曲月升先妥协了,答应了她那劳什子表哥的邀请,去望岳楼吃饭。
相府千金这一次出门,架势堪比公主出行,八个丫鬟围绕在身边不说,还有二十几名护卫随行,把客似云来的望月楼直接包了下来,然后团团围住,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曲月升心里直打鼓,虽然她不通政事,但想也想得到,老爹纵横官场三十多年,绝不是小侯爷那点心思可以比的,也不知他那点花招行不行得通。
月升就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上了二楼,表哥已经坐在那等她了。
这表哥没准儿还真是充话费送的,每次见到他都冷着一张脸,脑门上刻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相亲也不知道给女方挪个凳子什么的,连点菜都是各点各的,一看就是一条单身多年的哈士奇。
曲月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飞快地点菜,什么鸡鸭鱼肉鲍鱼燕窝,反正什么贵点什么,点得太多了,连表哥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自己的花费。
反正最后曲月升点高兴了,伙计也为酒楼创收而高兴,前来摆碗筷的时候背对着表哥,冲曲月升眨了眨眼,月升心下了然,绷紧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下来。
很快,小二不光上了菜,还上了酒。
曲月升亲自给樊振威添满了酒,率先举杯道:“樊表哥,你我表兄妹阔别十二年,可算是久别重逢,小妹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樊振威嗤笑一声:“不过是黄沙万里觅封侯罢了。”
话毕,他便接过酒杯,一口干了。
曲月升立刻笑眯眯地夸奖:“表哥好酒量,再来一杯。”
说着,她又给樊振威添了一杯酒。
樊振威这回没有直接喝下,而是先举起酒杯闻了闻,慢条斯理地道:“这酒闻着香醇,味道独特,不知是何酒?”
曲月升心中一紧,就怕他闻出了什么古怪,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地道的绍兴女儿红,也是望岳楼的招牌了。军人好酒,表哥更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应该不会拒绝如此美酒吧?”
樊振威顿了顿,月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良久,他轻笑一声,痛快地一口干杯。
喝干了的酒杯被定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樊振威双眸眯起,目光锐利如刀:“表妹敬我酒,为何却自己不喝?”
☆、11.21独家发表
曲月升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圆溜溜的小鹿眼弯成如钩新月:“因为表哥喝酒的样子很帅啊,月升不喜欢那些迂腐忸怩地书生,喝杯酒还要磨磨唧唧引经据典,表哥这样一口干杯,方显男儿本色。”
说着,她又给樊振威倒满了一杯酒,自己也举杯道:“表哥,再喝一杯罢,这回月升陪你同饮。”
樊振威眼角一弯:这丫头果然是个会瞎说的。
曲月升继续无害地笑:“表哥,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看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