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倔强地不让眼泪往外滚:“那么多人瞧着呢!我是为了维护你们裴家的脸面才与她当场翻脸,结果外头人扣我一顶嚣张跋扈的帽子也就罢了,回到府中还要遭你祖母一通训斥,我就因为你才会受这么多委屈!就是你没用!若你地位崇高,谁敢瞧不起我?”
裴凌沉默下来。
又是“你们裴家”“你的祖母”,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听她这样说了,他们已结为夫妻,夫妻同体,她何必要分得这样清楚?且他如何就没用了?
为了让她脸上有光,他给了她人人称羡的风光大娶。为了满足她的喜好,他可斥万金博她一笑。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不愿为她拼回来她想要的一切?
他承认他是醒悟的晚,没有像他小叔与她兄长那样早早去建功立业,可他又不是没本事,今后他有仗就去打,有敌就去杀,他就不信了,一刀一剑的还拼不回来她想要的荣耀地位?他早晚也有一日能成为像他小叔与她兄长那般被人敬仰称颂的英雄将领,她何以就不能信他一信呢?
她是觉得嫁给他委屈了,后悔了?
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裴凌将这番心里话吐露给她听,他盯着她瞧了片刻,压着心中刺疼与恼意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言清漓又何尝不知自己的所言所语与“贤妻”毫不沾边,甚至“作闹”得过了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厌恶,难得裴凌倒是对她一再忍让,她可是见识过这小子从前的脾气的,说实话,他能对她让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令她惊讶了。
言清漓有些不忍再逼他,可想到自己嫁进裴家的目的和背负的仇恨,又逼着自己心狠起来,她期待地看着他道:“我也想要像二婶那样,我要你做世子。”
于公,作为宣王最依仗的一股势力,裴家内部自然是越乱越好,裴伯晟老了,不足为惧,裴家唯裴澈与裴凌这两个子孙能承担光耀门楣的重任,只要他们叔侄不同心,裴家之势便会从根儿上大大削弱,这对宁天麟来说,有利无害。
于私,苏凝霜不是很在意世子妃这个位置吗?那么她送给她的第一份礼,便是夺了她苦心经营才得到手的地位,随后,她还要想法子夺了她的男人,叫她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虽然已经有预感她要说什么了,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裴凌还是心中一沉:“不行,你要什么我都能应你,唯这一件我做不到。”
言清漓也没指望裴凌立即就会答应,慢慢来便是,她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挑拨这对叔侄。
“为何?这武英侯府的世子之位本就该是你的,若不是你幼时被山贼掳了,怎么也轮不到小叔来——”
“不行就是不行!”
裴凌冷声打断她,见她咬着唇眼眶又开始湿润,他也知对不住她,早早以前他便知道她一心想做世子妃,就连陈戬那废物都能令她刮目相看一眼,无非是因他陇江世子的身份,可他小叔待他如父如兄,又是他最亲的家人,况且从各方面来看,他小叔都比他更合适继承武英侯府的爵位,让他不顾情面去夺了他小叔的爵位?他做不到。
“我答应你,我定会努力挣得更多军功,你且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委屈了你。”
他为裴家长房一脉,等他小叔袭爵,等裴冲再大一些后,他便去张罗分家,届时他独立出去,天下纷乱,要打的仗不计其数,他拼上个几年,封侯拜相什么的,让她直接做个大将军夫人或是侯夫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离开裴家单过,这已是他能为她做得最大让步了,只是这些都是他的打算,毕竟还未实现,他也不想空口白话地去安慰她,免得让她误以为他在给她画饼充饥。
见他拒绝的果断,言清漓立刻气恼地背对他躺下,长发铺在身后,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无边恼火。
今日忙碌了一日,裴凌也是有些疲惫的,可一想到她正在家中等他,他满身疲惫便一扫而空,哪知欢欢喜喜地回来,却与她闹得不欢收场。
见她不高兴了,裴凌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不擅长哄女人,但想起王甲与刘刚曾教过他,女人若恼了,需得温柔地哄上几句,若实在行不通,就强势一些,给她一翻云雨快乐,亲密过后,她舒坦了,万事自然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