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蓝头皮发麻,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扑在她的脖颈处,让她无所适从。
“不舒服吗?”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禾蓝只能忍让着他。谁知他越来越过分,在她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走入小镇的时候,顺势揽了她的腰肢。禾蓝挣开他,忙回头去看,两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正好从巷子里走出来。
看到这一幕,她们脸上明显闪过几丝鄙夷。
禾蓝面色涨红,一会儿变得苍白。白潜冷淡地瞥了她们一眼,二话不说,抓了她的手走入巷子里。
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声,“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样。”
“专找比自己小的,也不害臊。”
“就是,这小姑娘长得挺清秀的,怎么这么不正经。”
……
接下来的话,禾蓝听不到了。但是,那些听到的话却不停在她脑海里回荡,刺激着她的神经。回去之后,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禾蓝坐在沙发里发呆。忽然,手心痛了一下,抬头一看,白潜的神色有些担忧,“那些三姑六婆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沉凝自然,那一瞬,她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禾蓝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其实她很敏感,有时看似淡泊,心里却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有一天,她能正视自己,完全想起过去,正视那些被她遗忘的可怖事情,她是不是就会坚强一点,勇敢一点?
她比白潜大,有时候,心灵的强度却还不如他。
禾蓝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好多了,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对劲。”白潜伸手一探她的额头,微微蹙眉,然后摸了摸她的脉搏,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禾蓝被他看得莫名,“怎么了?”
白潜没有说话,禾蓝却觉得肚子很疼,体内有温热的血从那里流出来。她捂住了肚子,难受地倒在沙发里。
白潜说了句,到卧室里拿了毛毯,紧紧地覆盖住她,“例假来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你身体又不是很好,每次来都会很疼。”
就算两人没有发生那种关系前,他这么说,她也会觉得脸红,更不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突破了那一层。禾蓝拉了毯子蒙住头,只听得白潜在上方轻笑,“这不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吗,干嘛遮遮掩掩的,我又不会笑你。”
他越是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地轻松,禾蓝心里就越是别扭。他一肚子坏水,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谁知,白潜只是摸摸她的头,一个人去了厨房。禾蓝把毯子掀开一个口子,厨房的门关上了,里面传来一些瓦盆碰撞的声音。她约莫知道他在煮东西,却不知道他要煮什么。等了一会儿,白潜端着碗出来,里面是暗红色的水。
“什么东西?”禾蓝看着他。
“红糖水啊,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居然问我这种问题。”白潜失笑,把她的身子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勺一勺吹冷了喂她。有时候,她其实挺二的——这个认识让他觉得好笑,心里温温的,仿佛水流静静淌过。
就算一辈子过这种清新寡淡的日子,他也是很乐意的。
禾蓝被他喂了半碗红糖水,肚子暖暖的,觉得没那么难受了。白潜给她泡了热水袋,用毯子裹着抱到了自己的卧室。这个晚上,他什么都没做,就抱着她,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以前,虽然他们也很亲密,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她讲过这些。
“……那个地方,天气很冷,总是下雪,每到冬天,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白茫茫的,看也看不清。他们不和我玩,我就一个人玩。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会陪我玩,对我笑,后来,她和他的关系变坏了,整个人心情都很不好,每天晚上都要发脾气,砸东西。我们的那个院子,渐渐的也没有人愿意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讲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故事。禾蓝心里说不出的凄楚,佛国的素描画也是这样苍白的,黑白勾勒,层层叠加最后只留下更加黑白分明的界限,而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
年幼的白潜在那个世界里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旁观者。在她眼里,在旁人眼里,白潜都是光彩夺目的少年,如果不仔细想,不去了解,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现在,他把这些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禾蓝在沉默里更加沉默。
被子里已经很暖了,白潜踢掉了热水袋,从后面抱着她。他的手放地很好,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
过了会儿,等她的身子暖了,他才去浴室端了水,拧干了帕子帮她擦身。
其实秋冬天气很干燥,也不会出什么汗,不过,禾蓝一直都有每天洗澡的习惯。帕子热热的,从她的小腿往上擦,还痒痒的,禾蓝想动,白潜斜她一眼,“别动!”
她居然真的不动了。
“难得有这么乖的时候。”白潜笑道,一捏她的脸颊,“我碰了你之后,你就没怎么给过我好脸色,姐,不要这样了,好吗?我们好好的。”
他轻轻地微笑的时候,她的心是悸动的。禾蓝似乎有些明白了,却没有应他。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白潜在她左脸上啄了一下,才有些少年人的任性味道。禾蓝在他的笑容里,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白天遇到的不愉快事情,也渐渐散去了。
那两个大妈对她的指指点点,她还是很在乎的,不过,白潜的笑容似乎能化去这种难受。只要她不再去想,专注地看着他,她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他把她的下半身都擦地差不多了,在她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脱下了她的底裤,换了帕子帮她擦下面的污秽。
他忍得额角都出了汗,等帮她全部清理干净,时间已经很晚了。禾蓝晚上都没有吃什么,说没什么胃口,他就帮她煮了些玉米粥,喂她喝下去。
夜半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雪,灰白的絮状物凌乱地扑打在窗子上,风猛烈刮过,还会发出很大一阵声响。
白潜到了窗边,把两层窗子都关严实了,才回到床上。禾蓝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神色静谧,仿佛做着一个很美好的梦。
白潜一遍一遍地打量着她,不经意间就笑起来,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之后的日子,他们似乎回到了之前的关系,互相照顾、扶持。白潜虽然偶尔会卡点小油,照顾到她的身体状况,不会太需索无度,禾蓝也算松一口气。
雪持续下了很多天,外面的大街上、房顶上、电线杆上……堆积的都是茫茫一片。到了礼拜六,好不容易等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