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詹俊臣:“你说詹家和丁家的互利关系短期不会改变,即使是取消订婚礼?”
“美若,你最好吃点东西,或者睡一觉,不要操心男人的事。”
“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不希望因为我影响到你。”
詹俊臣凝视她平静的面孔,低声问:“你打算做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美若沉默。她凝望窗外维多利亚港的蔚蓝大海,直到夜幕降临,港岛与九龙两岸同时亮起万家灯火。
露薇打来电话:“阿若,我回娘家,外面有很多记者。”
“半岛大堂外也是一样。”
“发生什么事?问我一堆怪问题,不是姚令康护着,我的肚皮快被挤爆。”
“据我小舅说,丁家已经向报馆杂志打过招呼,想来马上就会风平浪静。露薇,有没有见到你二哥?”
“他今天陪阿爷去见联通大师参禅,还没有回来。”
“那就好。露薇,先不要告诉你二哥,我打算取消订婚礼。”
露薇惊呼。
“我不想重复一遍那些不堪的事,今日的八卦周刊比我的叙述更详细。“她无力地倚着座椅扶手,绝望道,“露薇,我逃不脱。”
丁露薇再次打来电话已经是深夜,两人于电话线的两端沉默。
“二哥刚才有打电话给你?”露薇小心翼翼地问。
“我约他明天见面。”美若顿一顿,“将来,拜托你劝劝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
☆、第五十六章
美若电话约维恩:“我好像感冒,你来接我可好?”
是维恩自幼熟悉的医院,丁家安排好医生护士,不虞有差。
丁维恩昨日已经敏感地觉察到家中气氛有异,忍耐许久,见到美若面容憔悴,心中立即敲响警钟,暗暗恐慌。
他小心打量美若面孔,柔声问:“阿若,你昨晚失眠?”
又问她:“感冒看过医生?开好了药?”
美若强笑点头,示意他坐下。
“昨天有不好的事,影响丁家的声誉,因我而起。”她辗转一夜,寻找不到任何婉转的理由和借口,任何托辞都是对数年美好时光的玷污。
隔壁病房有声响传来,美若不理会丁贺安妮焦急的暗示,继续实话实说:“维恩,我不适合做丁家的媳妇。即使我们结婚,离开香港,永远不回来,丁家其他人也会因为我们蒙羞。”
丁维恩眼中饱含不解和愤怒:“昨天发生什么事?”
“……我可以自私,不理丁家人看法,但我知道,你做不到。”
他面白如纸,张大嘴呼吸。
“维恩,请你平静。我不希望你……”美若难言,抚他手臂。
他喉结滚动,哽咽道:“你讲。”
美若取下戒指。“维恩,我们这个婚,结不了。”
他尚在震惊中,死寂的病房里,美若几乎能听见他脆弱的心脏急速的振动声。
维恩凝视她哀求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神情渐渐转为灰败。他道:“你等我,我去问阿妈怎么回事。”
他被椅子绊住脚,一个踉跄,美若伸手想扶,见他站稳,又缩回手来。
他走到门口已经倒下去。
旁边病房门轰然打开,丁贺安妮冲出来,顾不上指责美若,俯身唤“维恩维恩”,又有医生护士同时出现,将维恩抬上担架车。
美若被隔绝在外,眼睁睁看着他们簇拥着维恩离开。
她惨笑。
身后护士姑娘唤她:“小姐,你的戒指。”
美若掌心托住他们的订婚戒,眼前浮现维恩单膝跪地的样子。那天,烛光环绕,他表情虔诚,他说“娶你,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好的事”,他说“嫁给我,阿若,恩赐我幸福”。
“再见,维恩。”
詹俊臣揽紧她肩膀,扶她上车。
她踏进电梯时,手脚发软,一时没站稳,滑下去。詹俊臣将她抱进房间,“美若,你需要休息。”
她明白,点点头道:“我睡一会。”
醒来时,她的手仍被他握在掌中,像得知阿妈离世消息的那个夜晚。
她问:“姨妈姨丈回去了?”开口才知自己声音沙哑。
詹俊臣点头,“中午的飞机。”
“查尔斯一定很失望。我明白他的想法,他喜欢维恩,但又担心我的幸福。可尽管这样,他依然祝福我,他说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也盼望来看看东方明珠。”
詹俊臣亲吻她的指节,“美若,跟我回家。”
“我哪里有家呢?”她怅然。
服务生告诉她有数条电话。
她拨过去。
露薇哭道:“二哥醒了之后,立刻说要见你。阿妈不给,两人争吵,我第一次见二哥那样愤怒那样激动。阿若,这如何是好?阿妈骗他说你明天回英国,他说要追去。阿妈怕他有事,找人看管着,连阿爷也动怒。”
“露薇,你有孕在身,不要太激动。”
“阿若,不如你们回去,回牛津回伦敦,什么也不理,好像以往那样。”
美若沉默。
“阿若!”
“露薇,我逃避过,没有用。不彻底解决,永远无法安心。”
美若继续拨响另一个电话。
七姑听见她的声音,即刻不停追问:“小小姐,究竟什么事?昨日门前堵了大队记者,我听隔壁帮佣传来的话,好似很不堪。那么遥远,八九年前的事,他们怎会知道?又刚巧赶着这个时间。小小姐,亲家太太和亲家少爷有没有为难你?七姑好担心——”
“七姑,小美可好?”
“小美小姐或许听到那些传闻,今日在房中不肯出门。”
美若吸口气,又问:“詹笑棠,我小舅现在在哪里做事?”
“还是靳老板公司,大少现在很不错,做制片赚到不少钱。”七姑蓦然惊觉,“不会是大少……,不不,不可能,大少再不成器,也不会害家人。”
“七姑,是不是他,我需要确定,你将小舅电话告诉我。还有,这些天我会很忙,安顿后接你喝茶。”
“我懂的。”七姑饮泣,“我本以为小小姐你苦尽甘来……”
美若打醒精神,约詹笑棠在半岛喝茶。
“阿若,你果真能干,舅父没有看错你。”詹笑棠衣冠楚楚,目光扫视一周,回到美若身上,“这才几年光景,大是不同。”
美若手执银壶,给他斟茶,闻言抬眼一笑:“那要多谢小舅言传身教,不时点拨。”
“这不是应该的?回来多久了,有没有去给你阿妈上香?”詹笑棠表情沉痛,“数数日子,她走了四年有多,唉。”
不知他秉性,或者以为他真正无辜。
美若点头:“回来第二日去过。”又道,“小舅,前晚你来半岛寻我,刚巧我累得无法起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