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俨躲在厕所,拧着眉头朝身上喷了几下香水,又耐心等了会儿,总算把原本沐浴露的花香盖住。一会儿回去肯定又要被他们说,但这总比被发现他和陶亦桑身上有着同款沐浴露花香要好。
江俨被自己身上“混搭”但香味激得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下次干脆直接用清水洗好了。
下次——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昨晚的画面便自动一幕幕重新出现在脑海,江俨莫名站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一副“我很正派,我什么都没想”的样子,走了出去。
后期这周确实很忙,陶亦桑和其他几个同部门的同事几乎都要连轴转。像他们这种视频广告公司,项目有很强的节日性,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好多客户陆续都开始准备拜年视频了。
而江俨和陶亦桑忙的时间刚好错开,他忙着去拍易晨的新年视频、几乎都要昼夜颠倒的时候,她当时正在宿舍享受周末;而等她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他却在工位上悠悠然地打游戏。
一周之后,易晨的项目交稿结项,但是没等陶亦桑松口气,她就被派出去,跟段少波和江俨一起出去拍摄了。
这次拍摄刚好赶到周末,陶亦桑本以为可以安稳躺在宿舍睡大觉呢,谁成想不仅懒觉没睡成,还比平时起得更早——拍摄地点离宿舍坐地铁得两个小时,她怕迟到,又特意提前半小时出门。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局面。
她孤零零地站在拍摄地前,冷风嗖嗖的,即使穿了长及膝盖的羽绒服还是觉得冷。她双手环臂,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划开微信,群消息停留在她二十分钟发的那句“我到啦。”
好冷……陶亦桑在原地跺跺脚,试图取暖,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太阳却一点也不暖,而且南方的冬天好离谱,冷空气跟魔法攻击似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又等了几分钟,陶亦桑不经意地看了眼街道,视线本已移开,一秒后又转了回去。
只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他个子高,体态又好,即使穿了臃肿的长羽绒服,整个人还是很挺拔高挑,像一棵小白杨。等距离更近些,便能看清他面部轮廓了,他脸很小,棱角分明,捂了一整个冬天的皮肤又白又嫩,愈发显得眉目漆黑如墨,清清冷冷的,有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许是陶亦桑的目光太直接,他和她对视了几秒便率先移开目光,耳朵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怎么回事,红彤彤的。
等走到陶亦桑身旁站定,神色淡定地看向陶亦桑,说了句废话:“他们还没来吗?”
陶亦桑回头看了眼紧缩的大门,不太想搭理他,又不想让场面太尴尬,便略带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哦了一声,在旁边兀自站了会儿,转头刚好看到陶亦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于是又问:“你没睡好?”
提起这陶亦桑心里就来气:“不是说好的九点到吗,我六点半就从地铁站出发了,结果等了快半小时,一个人都来——”
说完才想起来改口:“哦,就来了你一个人……”
于是江俨的眼神从可怜变成了幸灾乐祸,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迟到是段少波的特长,现在是——”
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他估计要九点多才能到了。”
这番对话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放松了许多,仿佛又回到去年跨年夜之前,那时他们还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挺熟的,但又不那么熟,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聊聊工作,吐槽吐槽段少波。
当时他们不说关系多好,但起码比现在相处起来要自然得多。
不一会儿,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两声。
是群消息,段少波发的,他果然要迟到了。
陶亦桑和江俨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两个字,然后错开了目光。
两人一时无言。
其实他们平时基本上没什么独处的机会,仔细想来,上次和上上次在酒店过夜,差不多是仅有的两次。但那时候,他们正争分夺秒地享受快乐,哪还顾得上其他。于是当两人突然落单,居然有种相顾无言的感觉——明明他们已经那么熟悉对方的身体,可对彼此的精神世界却依旧一无所知。
最后还是江俨似乎斟酌了许久,含糊问道:“你上次——还好吗?”
突然提到上次,氛围一下子又僵硬起来,陶亦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想了想,谨慎地点头:“挺好的。”反正夸好肯定没错吧。
江俨没说话,只轻点了点下巴。
默了会儿,接着问:“还疼吗?”
陶亦桑微微愣住,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问这个,看来跨年夜那天他们过于惨烈的第一次属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她却突然笑了,心情莫名有些愉悦,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安抚:“不疼了……”
“从第二次开始就不疼了。”
他哦了声,神色依旧淡淡,却悄悄松了口气。
陶亦桑嘴角微扬,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小声地,表扬般地:“你进步挺快的。”
话音刚落,江俨的脸“刷”地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