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窗外点了点烟,问前面的司机,“听说码头那边闹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压下来了,果然如您所说是个陷阱,还好早有准备,要不然咱们一组人都得死在那。”
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车缓缓开到一栋高高耸立的写字楼前,立马有人来开门,祁荔戴上墨镜,压低了帽檐,随着保镖进入写字楼。
电梯上升着,到达八十层的时候停下,保镖侧过身,为祁荔按住电梯。
“来了。”
坐在主位的谭先生笑着站起来,拐杖触碰地面的声音清脆,眼底满是柔和的笑意。
祁荔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接过秘书递来的果汁吸了一口,摘下墨镜,不满的说:“叔叔,不是说来看我比赛的吗,怎么就突然有事。”
谭先生叹了口气,挥手让秘书出去,“我这最近很忙啊。”
她撇了撇嘴,“不是解决了码头那边的事嘛,还有什么忙的。”
“好了好了,我也有看直播。”他拍了拍祁荔的手,起身去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手枪,笑道:“你惦记了好久的,开心了吧。”pózнaǐшu.ǐиfó(pozhaiwu.info)
祁荔双眼发亮,忙拿过来在手里把玩,“以前说什么都不给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刚学怎么玩枪,怎么会让你碰真的。”
她笑了笑,轻车熟路的把子弹取出来再装回去,爱不释手。
“武南在等你了,快去吧。”谭先生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宽大的落地窗,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片城景。
她嗯了一声,随意扔下帽子,重新走向电梯,保镖为她按了电梯。
在电梯快要到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谭先生的声音,“荔荔。”
她转头,“嗯?”
谭先生没回头,真皮办公椅挡住他的身影,“十叁区起了内讧,你去解决吧。”
“叔叔,你今天说的竟是一些出乎意料的话。”祁荔笑了,“行,既然老板吩咐,那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你要知道,你可比你父亲厉害多了。”
电梯到了,她没多说,径直下了楼。
她知道,谭先生其实想说的是,她的心比她爸爸硬多了。
要不然怎么进组半年就能被分派任务。
准确来说,是仅此在谭先生的手下快半年。
她不是北门组的组员,只是单纯为谭先生效力,从进入他手下到至今,她从来没有和北门组的人打过交道,就连谭先生叫来训练她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总的来说,祁荔就像是被养在谭先生私下的人。
这是她要求的,她不会让自己属于任何一方。
她只想做自己的事,仅此而已。
谭先生是个很和蔼温和的人,但能管理北门这么大的组织必定是有过人的手段,她第一次见他杀人就知道,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对待背叛组织的人毫不留情,对待敌人更是冷酷无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对组员非常好,这份感情似乎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有些不切实际。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对她很好,也很严格,同意她的提议,给她最好的资源锻炼自己,也给她自由的空间继续跳舞。
他对她总会妥协,她当然也没让他失望,艰苦努力训练着自己,渐渐的在一些事情上他会听取她的意见,甚至会交代她事情做。
她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武南作为她的教练,经常把她打的吐血,后来逐渐找到诀窍,才能堪堪躲过他的攻击。
有一段时间是她的瓶颈期,无论如何练习都突破不了防线,那时候谭先生正好来视察,亲自和她对打,让她认清自己的实力和长处。
在她心里,她是感谢他的,一直以来他对她的栽培她都看在眼里,除去别的,谭先生这边算是她能让她支撑下去的一片天地,她知道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更知道如何控制。
这些都是谭先生教给她的。
武南已经在车上等她了,他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壮汉,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北门组,一直是谭先生身边的打手,片刻不离身,自从她在谭先生手下后,武南就被分配给她做教练,起初他十分不满,对于教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子他感觉非常的不理解和没必要,但是谭先生的命令,他只能照做。
祁荔在他身上吃了很多苦头,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怜惜初学者,狠狠的拳头直接往她身上砸,一下比一下狠,她那时候经常叫医生来,有时候直接让医生在旁边等着,后来私下被谭先生提点了之后,逐渐医生很少来了,武南也慢慢对她改变了想法。
保镖给她开门,她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突然一个拳头向她砸过来,她面不改色,从背后掏出刚刚谭先生给她的枪,咔嚓一声对准武南的头。
拳头猛地顿住,武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里的枪,“谭先生给你枪了?”
“嗯哼。”她笑眯眯地坐好,汽车发动。
“我当初进组一年半才给我配枪。”武南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一眼祁荔,“你还不够格吧。”
“酸什么。”她淡淡道,“自己垃圾就别嫉妒别人,看你那样。”
他差点没暴走,“你才进组多久?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谭先生把我当回事就够了。”祁荔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的说:“好好当我的训练机器,要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觉得谭先生会放过你?”
武南咬牙,车稳稳的停在一个训练场门口,他打开门就往里走。
祁荔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去卫生间换衣服。
等她出来的时候武南已经准备好了,给手腕绑着绷带,祁荔对做这些事已经很熟悉了,快速处理完自己后开始训练。
武南刚刚被惹怒,下手完全就是对待敌人一般,对着祁荔往死里打,对准的永远都是命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祁荔当然知道这个肌肉男心里在想什么,她躲过他的攻击,突然对他的下体一个猛踢。
事发突然,武南没预料到,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祁荔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肩上,鞋底很硬,她用力压下去,笑着说:“哎呀,有那么疼吗,我之前可是被你打的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呢,你给我在这装什么柔弱呢。”
论力气,祁荔当然比不过他,但她比武南这种大块头轻便敏捷,反应力也很快,这是她的优点,而这个优点被她发展到了极致。
武南一个腿扫过来,祁荔眼疾手快地跳起来,站得远远的。
“你以为我这么久没来退化了吗,大哥,我跳舞也要练肌肉啊。”她耸了耸肩,突然冲过来对准他的头来一记。
武南躲过,嗤笑一声,“速度变慢,腿力度不够,反应不够快,你还他妈差得远。”
祁荔双手立在前面,重重的接下了他的一记拳头,她闷哼一声,甩了甩手,“谢谢老师教导,我会努力的。”
他继续攻击过来,一下比一下重,训练场只剩下打斗的肉体搏击声,还有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训练了两个小时,祁荔脸上挂了彩,手臂上也都是伤,医生上前来给她治疗,是一位女医生,从祁荔第一次接触武南开始都是她来给她治疗。
“好了。”她拍了拍祁荔的手,笑着说:“比以前刚来的时候好太多了,那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了,武南一个老大粗,对待女孩子也没个轻重,你这细皮嫩肉的我还以为你快死了。”
武南冷笑,“没死就行。”
医生收拾完东西离开,只剩武南和祁荔在训练场呆着。
“谭先生说了要你怎么处理那把枪了?”武南问。
“没呢,就让我自己拿着。”
武南把玩着枪,一下拆一下装,“你死盯着这种老枪干什么,新的比这种好用多了。”
“Oldschool,你不懂。”
“Old你妈。”
武南站起来打算回去,被祁荔拉住,“大哥,陪我去射击场。”
他甩开她,“老子要回去睡觉。”
“去完请你喝酒。”祁荔笑道,“烧烤店老板的女儿今晚在,你不是惦记很久了?”
非得说到这个地步他才同意,两人上了车,去往郊区的射击场。
诺大的场地只有他们两个,这是北门组的基地,专门给组员的训练场地,祁荔永远都是走后门,自然撞不见其他人。
祁荔和武南戴好眼镜和装备,她拿出那把枪,对准了靶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专心在自己手上。
搏击和枪击都是武南教给她的,从头到尾她接触的人并不多,武南和女医生是其中,还有谭先生身边的秘书和保镖。
但是她的事情,只有谭先生一人知道。
她看得出来,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对她的到来很是惊讶和不解,还以为是谭先生私底下包的情妇,但谁会把情妇带进来训练,之后看过祁荔的潜质和努力后,渐渐明白谭先生这是要培育一把剑。
这把剑是个女人,论谁也想不到。
祁荔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表面上继续练舞比赛,背地里在谭先生手下做事。
贝利那些人并不是没有来找她,她感觉得到练舞回家的路上,后面有人跟着她,但许是看她两点一线没有别的动静才罢休,还真当她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贝利不会把事情闹大,但如果她展现出一丝不对劲,她的下场就是死。
她能继续在各大赛场跳舞,继续和朋友嬉笑打闹,都有谭先生的帮助。
“砰!”
巨大的枪声把她从思绪中扯回来。
“专心,如果现在在现场,你的头已经爆了。”武南目不转睛的盯着靶心,砰地一声又一下。
祁荔举起枪,跟着来了一发,勾唇说:“我记着了。”
武南指导了她几个动作,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拉着她去喝酒。
到达烧烤店,老板的女儿果然在,祁荔看着武南瞬间变无害的脸嗤笑一声。
祁荔喝着酒,对面武南已经和老板女儿聊上了,他们来过几次,老板和他们关系都还不错,而且武南长得人高马大,除了看起来有点凶以外在他们印象里是个老实人。
这也是他们觉得,武南怎么会老实。
老板女儿看起来也有点喜欢武南,时不时看他们这一桌,祁荔看得出来她在意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但她才不会去解释,这事要是能黄了就好,她才不愿意看见武南春风得意的样子。
这次来美国比赛,其实只有一场,其他人过两天就要回去,她和教练请了假,在这边多呆一个星期,美其名曰是去玩,其实是要解决谭先生交代的事宜。
这件事捅不到爸爸那边去,他的信息已经被她锁死了,如果不是经过她的同意,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爸爸。
“谭先生和我说了十叁区的事情,是打算派你去吧。”武南灌了一口酒,“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她嗯了一声,“随便。”
武南看了她一眼,“那地方乱得很,小心你的小命,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捅一刀。”
“那确实是很危险。”她笑着点头,双手撑着下巴,对他眨了眨眼,“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你们的菜上齐了。”
老板女儿放下最后一盘烤串,转身走了。
祁荔笑眯眯的看着武南难看的脸色,愉悦的倒了一杯酒。
吃完宵夜,有专门的人送他们回家,祁荔不久前在美国买了一套房,免得经常一来一回住酒店麻烦,她脱掉鞋子,径直去浴室泡澡。
等整理完出来,正打算吹吹头发就睡觉了,结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公司的副总,很早之前她就有和副总联系,父母在公司里的股份自从他们死了之后就转到了她名下,现在最大的股东是她,但她目前是让苏副总来管理公司,现在她出面根本不实际,这也是爸爸的建议。
“苏副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祁小姐,我觉得您需要抽空来公司看看,最近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苏副总声音有些焦急。
她皱眉,“是那些股东的事情吗?”
“是,还有就是贝利最近在抢我们的业务,看来真的是要搞垮我们众祁不可,底下的人基本都乱套了,您还是快回来看看吧。”
她从小到大,对于公司商业类的东西完全没有接触过,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很无奈,但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头绪,目前爸爸手下的几个忠臣如今转到她手下,爸爸对外宣布去世后能真正对她忠诚的有几个她也说不清,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判断来行事。
“好,等我回来我就去。”她说,“苏副总,辛苦你了,等这件事解决完给你放长假好好休息。”
苏副总是在爸爸身边很多年的老员工了,他的一切作为她这些日子都有仔细看,目前没发现什么不妥,公司也没出什么问题,暂时交给他不会出大错。
股份全部转给她后,那些股东开始闹腾起来,隐隐有造反的趋势,众祁是爸爸的心血,她不可能看着公司一步步被其他毒蛇收入囊中。
爸爸和她说过,公司里的几个高层都不算安分,让她自己小心。
如果爸爸真的死了,她自己一个人绝对做不来,但他没死,有什么事情还有他在背后撑着。
那边的事情只能回去再说,现在先解决十叁区内讧的事。
十叁区是北门组一个专门训练底层打手的基地,由于最近换了一个管理者,人人都不服,把那个管理者打死了,现在又为谁当新的管理者而打斗,谭先生不允许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发生,早就想叫人解决这件事,正好祁荔要来美国,事情自然而然就交给她手上了。
武南叼着根烟,看着面前几乎沦为废墟的工厂嗤笑一声,“这群不怕死的,真他妈是不知道北门的规矩。”
打开车门,祁荔呼出一口烟后扔地上,黑靴子碾了碾地下的烟头,带着人抬脚往里面走。
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吵闹的一片,时不时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看来里面战况激烈,祁荔看了武南一眼,他领会,一个回旋踢将大门踹开,紧接着身后的人蜂拥而至。
“我操谁啊!”
“你们他妈干什么!”
祁荔一走进去就不禁皱眉,血腥味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骚臭味,苍蝇到处乱飞,地上黏糊糊的一片,她嫌恶的离远了点,抬眼扫了一下这些人,“最近十叁区闹得很大啊,没有规矩了是吗,还想不想去十二区了?”
“臭婊子你谁啊?在这轮得到你说话吗?”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走出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祁荔。
祁荔今天为了方便行事没有穿宽松的衣服,反倒是便宜了这些人。
“哎哟,这不会是谭先生送来给我们玩的吧。”其中一个人发笑。
其他人跟着起哄,“谭先生这待遇好啊,这么个娇滴滴的小浪蹄子就给我们了。”
“哈哈哈哈!他那美人多着呢,玩死一个不还有下一个。”
武南靠在墙边抽烟,听到这些话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祁荔,只见祁荔面无表情,在他们还没说完的时候从后腰拿出枪对准那个人的脑门就是一击。
巨大的枪声回响在工厂,他们有一瞬间的安静。
武南吹了个口哨,放松似的开始玩打火机。
“管理者我带来了,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还没去十二区就死在这里,不划算。”祁荔收起枪,让那位管理者出来。
北门组除了是个很大的组织以外,底下的打手是从街边捡回来或者是自愿加入的,从十叁区开始,一步一步往上到达一区,才有机会去总部谋求一个职位,总而言之,总部的那群人,都是从十叁区,从血里爬出来站稳脚跟的,能站在总部,那都是有过硬的本事。
十叁区属于是最低级的等级,他们不是在外面做抢劫就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对付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给他们下马威,当然,有些自尊心强的不吃这一套。
“你他妈在这耍什么威风,我们十叁区的事情你他妈来管?你他妈谁啊?”
那个光膀子的男人走出来,路过尸体还泄恨般的踹了一脚,他嗤笑一声,“我不管你是不是上头派来的,咱们十叁区有十叁区的规矩,活人才有资格当老大,小丫头,你觉得呢?”
有了他先站出来,其他人也纷纷出来附和。
“看你胸挺大,屁股也不错,给你个机会好好伺候老子,给你当当十叁区的老大?”
这句话一出,整个工厂哄堂大笑,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往她身上摸。
祁荔不动声色,冷笑一声,一枪崩了伸手过来的人,慢慢走向光膀子的男人。
面前死了两个人,他似乎一点都不慌张,明明手里没武器也不见丝毫胆怯。
“怎么,小乖乖也觉得我提议不错?那就跪下来好好舔舔老子,老子这几天他妈的憋了很久——”
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一手伸过来挟持她的手腕,一瞬间将她的枪打下来,快速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男人把玩着枪,笑嘻嘻的看着祁荔,“老子的提议还有效,你现在最好……”
事情发生的很快,男人得意的笑脸还挂在脸上,却显得死板僵硬。
祁荔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脖颈上的血留一片,逐渐浓厚的血腥味再次传来。
她慢慢弯下腰拿起枪,笑着对剩下的人说:“去十二区的名额有十个,现在少了叁个人,你们的胜率加大了。”
“我也不是在这吓唬你们,死人是家常便饭的事,十叁区允许死人,但毕竟也要在规矩下办事,否则去了十二区也不好过,你们应该都懂。”祁荔把枪收起来,拍了拍管理者的肩,“北门不是不留情面,谭先生说了,期待以后在总部见到你们。”
她很清楚,底下的人有多想往上爬,就有多崇拜谭先生。
这下,完全没人说话,管理者连忙上前吩咐事宜。
从工厂出来,祁荔本来身板挺直,突然捂着肚子撑在墙上干呕,武南上下扫视着她,语气里带着嘲讽,“在里面挺会装啊。”
她没理会,擦了擦嘴巴。
“看不出来,还挺会训狗。”
她咳嗽一声,“毕竟是狗,忠诚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你倒是挺清楚组织的结构。”武南嗤笑。
祁荔拿出手帕擦手,笑道:“我要去总部,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