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沉沦 NP H - 第43章

【叁十叁】
那夜后沧岚就只安心地等着迹部的安排。因为一切有关未来的感情问题都需要在这次见面后才能有一个继续向前的前提，所以她不再去思考有关越前或者真田的问题。可是不再思考这些人，她却又开始不断做梦，梦到过去，梦到过去的自己，也梦到过去的他。
这样的梦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也许是在长久的离别和等待后第一次那么真实地考虑如果见面自己该怎么做，最初沧岚只是白天想着然后晚上忍不住在梦里模拟各种场景，想象他当时的种种，一次次地考虑着自己应该说的话以及该做的动作和表情。
沧岚并不笨，她不敢说有多么多么了解他，因为不管是作为什么身份这都是个很深沉的男人，但是不告而别又单方面完全斩断联络，再加上那张她至今都不敢多看的婚礼请帖，综合种种因素，这次见面的基调就不太可能是复合。她是按照这样理智的分析来推理的，但是就在因此而度过无数个比不曾入睡还疲倦的夜晚之后，沧岚突然有一天晚上就做了一个真正的梦。
梦的开始其实和之前都一样，他们单独见面，在昏暗的某个房间如陌生人一样的用沉默和泪水相对，她依然问出了“那么我们这是正式分手了？”，但这之后梦的走向却突然完全变了样：不再像之前在梦中都让她无数次心碎的默认点头，那个人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贴着他的胸膛，然后跟她说了一句“不，沧岚，其实这一切都是误会。”
“什么？”沧岚没有挣扎地被他抱进怀里，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昏眩。
“其实沧岚，我们本来就没分手，你一直都在梦里。”男人继续说。
“梦里？”沧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他没有再回答她，但周围光线突然就亮了起来，他们相互依偎，男人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让她靠在他怀里，带着她向前走，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脚下就出现了一条路，而这路两旁又突然依次出现了真田、越前、不二和迹部，真田抬手压着帽子，越前拿着芬达斜着眼，不二温柔地笑着，而迹部则微微挑起眉，他们都用各自熟悉又陌生的表情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沧岚听见自己问。
“因为一切的开端都不存在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分手，沧岚。”抱着她的男人回答道。
“哦…….”沧岚好像糊涂又明白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没有分过手，所以她就没有改过国画课的时间也没有去过神奈川的海边，她根本就没有和弦一郎有过一夜；因为她没有这一夜，她就没有在第二天就来大姨妈，也就不会麻烦越前家照顾，更不会主动上门道谢越前伦子，所以龙马在伦子不在的那周其实是被送到了龙崎老师家；因为她没有和真田也没有和越前发生过关系，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感情的问题，她也就不会去找不二，而也因此，她依然每次准时回冰帝参加学生会活动——因为散了会她刚好和男友以及迹部共进晚餐。
因为这些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所以他们才会看起来有些奇怪。
因为，这就是他们在她记忆里最初的样子。
“所以，我之前都是在梦里？”
“对，一切都是梦。”
“但是我记得，弦一郎他们不是和我还……？”
“那也都是梦，沧岚，他们其实一直都还是原来那样。”
“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梦最后是被早晨的闹铃打断的，如果不是这样沧岚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从这个梦里醒来，而醒来后，她躺在床上，先是觉得这个梦是多么莫名其妙，多么荒谬又没有任何逻辑，特别想到梦后面她似乎还越变越小，变成了第一次遇到那人的样子，只能被他牵着手第一次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她就觉得好笑到不行。
“这都是些什么啊~”
沧岚笑着在床上滚了一滚，但等笑过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的眼角突然就有点红。
——原来，她一直都在梦里啊。
沧岚没想到这就是一串梦的一个开始：就是从那晚后她每天都翻着花样地重演这样的梦。最开始她和他还会在屋子里相见，谈谈之前“梦里分手”的问题，后来这节都省略了，直接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这些画面都看上去都是那么真实又那么光怪陆离：有些是真的曾经在过去发生过，但是在梦里她却是长大了的样子；有些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里面的所有人又都那么鲜活又那么真实。
每次梦的“剧情”都不一样，但是不变的是他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她从始至终全心全意、简简单单地喜欢着他，他也一直陪在她身边，而且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还保持着过去的关系，生活平淡也平静，安静也安宁。
每次做了这样的梦，沧岚醒来都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她的理智从来都是清醒地不断抗拒着无谓的虚幻，但她的情感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主动去沉醉在鸦片一样的温馨愉悦中，而且这样的梦做多了，不知不觉中沧岚心里就有了一种隐秘到她自己都差点没有察觉的野望。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这样悄悄地说时，沧岚都被自己吓到了，但这个想法就像是野草，只需要一颗种子它就能扎下根，疯狂生长，飞快地沙漠里就出现了一片草原：如果，只是说如果，虽然几乎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如果他真的愿意和她回到过去，她要怎么办呢？
沧岚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但哭完她才发现，她的嘴角………..居然是翘起的。
*******
比迹部的安排来得更早的是真田美智子的画展。
一个没注意时间就从墙角的阴影里溜过，特别是后来因为做梦的原因沧岚稍微有点精力不济，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转眼就到了末尾。对于这场展览，沧岚以为能参加准备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没想到美智子还给了她准备了两个惊喜和一个惊吓。
从画风和流派来说美智子虽然并不是最传统的日本水墨画派，但是作为画家她的作风却十足老派，不仅体现她延续传统在自己的弟子中区分着入室是否，还体现在她坚持在开幕式时穿最传统的黑留袖和服，而当专业的和服制作师上门来为她测量尺寸时，她又意外地要求给沧岚也做一套与她匹配的振袖和服。
“恩，这个花样就很好。和我的很相配，到时候我们站在一起肯定很好看~”美智子兴致勃勃地帮沧岚选了布料和花样，“这算是我祝贺沧岚第一次参加画展的礼物，可不能拒绝呢~我记得沧岚之前说过，因为还不确定以后会不会一直画画，所以希望不能仓促接受我的提议，但是我却很希望能让你明白，我其实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弟子了呢。”
“老师………..”
“沧岚你有很多优点，但是却有一点并不太好：适度的谨慎当然是必须的，但是过于的犹豫就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烦恼，还有可能错过很多重要的人和机会。”真田美智子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摸了摸沧岚的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少女露出微微有些迷茫的眼神，她其实一直想要个孙女，只可惜弦一郎这一辈全部都是男孙，“要知道，很多事情其实都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要坚定一点，对自己也要多一点信心，你之前还怀疑自己能不能帮到我，但是你看，准备过程中你也做了很多。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真田美智子笑着看沧岚说。
“但是老师，我真的………有这个才能吗？”沧岚还是很忐忑，她第一次需要自己来面对并做这种关系深远的决定，不管平时怎么自信的人都会有些怀疑，更不比提原本就不太自信的沧岚。
真田美智子并没有当时当地地立刻答应她，但是她却用给沧岚的第二个惊喜来作为了答案：所有人都以为将被用作向潜在客人展示展览特有纪念品的第五个展区，被真田美智子也用来当做了正式展厅，在这个被取名为“未来”的区域，她不准备挂出自己的作品，而是挂出了这些年来她搜集的各种年轻人的作品，然后她把沧岚的那副自画像放在了展厅正中的展台上。
虽然所在的展区是最小的一个，但是展厅正中的位置从来都是一个展览最醒目的位置之一，一般都会用来展出最重要的展品，当看到自己的画作出现在那个位置、被一束从天花板上垂直落下的光整个笼罩住时，沧岚不禁再一次感到了真田美智子对她的厚爱。
“要相信自己，沧岚。”美智子不仅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她对沧岚的信心也增加沧岚对自己的信心，而且她还决定让一个更严酷现实的东西来进一步增强这种信心，“等到展览结束，我准备把这幅画和我的一些作品一样，都送到拍卖行去。我本来就准备做一个义拍，沧岚愿意和我一起吗？”
“老师准备做一个义拍？”她这个决定从来没有和沧岚提起过，所以第一次听到她有这个打算时，沧岚非常惊讶，“我的画也一起吗？”
“是的。”真田美智子点点头，“活得越久越觉得应该感谢一切，所以最后一次个展我想用这种方式来结尾。而且如果能顺利拍出，沧岚也就明白自己的作品是真的被大家认可了吧？”
真田美智子说得轻松，但是曾经陪着迹部参加过几次拍卖会、略微懂得一点的沧岚却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主要凭借抽取一笔比例的成交价作为佣金，所以拍卖行一般根本不会让她这样的无名小辈的作品上拍，也就是说，一般而言，在取得足够的荣誉前普通的画家根本就没有机会用这种奢侈的方式来验证自己的才能，现在真田美智子要给她这个机会，实际上就是用自己的声誉来为她作保。
“是的。我愿意，谢谢老师。”跪坐着的沧岚俯身，她又一次感到来自师长无法拒绝的关爱，在心里也第一次开始认真设想如果她真的成为一名画家的未来。
“恩，要一直努力呢，沧岚酱~”真田美智子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