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就算不被淘汰,他们也必定会成为吊车尾——然而细数过现场的人数才发现,竟然还有两个人没来。
她应该在第一轮就被淘汰的,悠闲地进行游戏,然后打发时间直到决出前六十名,桃绮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和Gabby组队后,竟然误打误撞地过关了。
科蒙的心情也很复杂。像这样运气决定了结局的游戏里——是否真的是运气决定还有待讨论——厄运缠身的他,想必会输了底朝天,但却因为遇上桃绮,靠着她天生的狗屎运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勉强算是赢了也很高兴,但一想到这样的胜利是借助她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没有成就感。
“剩下的还有谁?”刚想这样问,就听见东北方向的入口处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
“都是你这家伙非要去——”
“才、才不关人家的事情呢!”
优等生二人组,梅洛蒂和薇勒里狼狈地冲进会场。
梅洛蒂的眼镜碎了一块,她把眼镜取下来,愤怒地擦拭个不停。一旁的外套消失,衬衫的袖子也断了半截的薇勒里,则是捂着肚子不住喘息。
“糟糕……我肋骨好像断了一两根耶。”
“你、你没事吧?”
桃绮担心地问。
“只是肋骨断了一、两根而已,就不要在那边惺惺作态了!”梅洛蒂冷酷地说。
“怎么这样!我们不是至交好友吗?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那是因为你先把我推出去的!真不敢相信,你嘴巴上说什么保护同伴,紧要关头却喊着对不起我们两个也是竞争对手,就打算推我进火炕!”
“真要论起来,一开始就说不和我组队,要先走一步的人不是你吗?”
两个人在众人前开始了丑陋的内讧。
“呃……”
桃绮头疼地看着她们。
据说“断了肋骨”的薇勒里却依旧活蹦乱跳,想必没有大碍。但是她们两个的成绩平日里也名列前茅,为何会耽搁这么久,感到十分不解的桃绮,也就随口问出声。
“我们本来都到终点啦,都能看见会场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无害的空白格子突然被封锁起来,可能是遇见陷阱之类的吧,有个很强的铠甲怪物冒出来了。真要命,我们两个差点没命,最后好不容易把它解决,托这个怪物的福,原本攒下来的道具卡全部用完了。
薇勒里咬牙切齿地说。
桃绮:“……”
科蒙:“……”
好、好想给她道歉,这个盔甲怪,不会就是我们传走的那个吧。桃绮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科蒙从身后架住,勉强没露馅。
两个人的反应太过异常,梅洛蒂刀子一样怀疑的视线扫过来,科蒙急中生智,用不自然地开朗语气发问:“啊啊——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去攒道具卡啊?”
梅洛蒂和薇勒里面面相觑。
“你真的不知道吗?Gabby?”
开始和桃绮一样用昵称叫科蒙的薇勒里,惊讶地说。
“……知道什么啊?”
“好吧,看在你也混得很惨的份上,我就卖个人情给你好了。以后要还的哦?”她笑嘻嘻地说:“你该不会觉得这些道具卡,只能在这一场比赛中使用吧?”
这次的棋盘赛场很大,格子也很多,但是有道具存在的格子未免也太多了,当然其中一大半都是废品啦,仔细调查之后,我发现这一场比赛中绝对不可能用完所有的道具卡。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剩下的比赛里还会有作用?然后呢,我和梅洛蒂就开始搜集道具卡,就是因为这样才耽搁了很多时间要不然我们两个早就到了。
“啊。”
科蒙呆呆地叫道。
他真的没有想到。
桃绮微妙地移开视线。她也没猜到,她只是依照以前玩游戏的习惯,在进行最后一关之前,把沿途的宝箱统统开掉。
“呃,不过我也有疑问,你们两个干嘛穿成这样?虽说没有限制服装,但是我觉得呢,穿情趣制服什么的来比赛也太超过了。”
“才不是什么情趣制服!!!”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呐喊。
“而、而且比起我们,穿的奇怪的人还有很多吧?”
游戏的惩罚关卡明显充斥着设计者的恶趣味,在场的人中,不少是有着更诡异的奇装异服的人。穿熊猫布偶装的人、穿长衫的古代服装的人、穿乳胶紧身衣的人、穿粉红四角裤的人……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这里是什么变装游行的会场。
在四个人闲聊的时候,被金属墙壁围起来的会场渐渐有了变化。
有个大的不像样的白色圆柱从中心部升起。
闪烁的红色文字在圆柱身上浮现。
那是残存的参赛者的名字。
共计60人,依照抵达终点的顺序由上至下地排列,耗费的时间也在旁边标注好了。
在最高处的,赫然就是夏映光的名字。
“呜哇……真不得了,那家伙只用了五个小时耶。”
“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拿道具卡。不过,以他的实力应该也不需要这类辅助道具吧。”
薇勒里和梅洛蒂赞美道。
因为夏映光平时的表现就很超过,其余人的反应也没有很惊讶。倒是对前十名中有几个名字有些不可思议。
李一理、玲玲、阿普提安……
“哦?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几个人都是B班和C班的吧?”
“怎么说,这次的游戏又不是只考验身体素质,其他各方面的因素都有,我觉得A班并没有很占优势。”
“是呢,看来竞争对手不可小觑呀。”
毫无紧张感地交谈着的人,是叁名女生。
科蒙地反应却大到让人想问“你至于吗”,他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询问叁人:“稍等,你们都不紧张吗?等一下这些都是我们的对手啊,现在应该去打探对方的情报啊?”
“……”
叁个人顿了顿。
随即,薇勒里的脸上浮现了一点讥讽的讪笑:“所以说啊男alpha就是……哼,没什么,我觉得呢,虽然大家是存在竞争关系,但也没必要那么剑拔弩张的吧?”
因为原本就没打算取胜的桃绮,此刻自然也毫无心理压力地附和道:“是啊,Gabby,你太焦虑了。我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地好吧?”
“你们几个……是在心底里说我坏话对吧?”
“没有啊,你这样想,我们很伤心的。”
“才怪,我都听见了,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警告你,接下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科蒙依依不饶地纠缠了一会儿,
圆柱上浮现出下一场比赛的通知时间,会在今晚八点进行公告,大家可以先去休息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的叁点,如果没有进行游戏,也是个众人安睡的深夜。桃绮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一直以来被抑制住的疲惫,这下终于涌了上来。
科蒙被同样留下来的好友拖走了,叁个女生慢慢往圆柱下方的入口走去。
那里有个传送电梯,会通过地下通道将学生们送回宿舍。
学园岛的地下是四通八达的传送网络,平日里并没有对学生们开放,仅仅是当做运送物资的通道。据说只有在像这样的特殊时刻才会启动。
“话说,薇勒里,你为什么不在乎B班和C班的那几个人啊,是觉得他们不配当做对手吗?”
桃绮问。
“好吧,因为小桃你不具备威胁性我就直说了,这一场考试你觉得比的是什么呢?”
“我不太懂……”因为她真的是当做一场游戏在玩的。“运气?算计?智力?”
游戏比的不也是这些吗?
“嗯,你说的也不错,但是主要还是智力吧,如何寻找最短路线通往终点,在路上尽可能多地积累道具,考验的无非是其中的取舍。不过,那种连道具的重要性都猜不到的人也有呢,呵呵。”薇勒里冷笑道,“那么,你觉得接下来的两场会考验什么呢?”
“……实力?”
“实力也分很多种啊,你说的是哪种?”
“我猜不到。”
她老实地回答。
“我想,不是考验身体的素质就是心理战吧。既然要选拔特别行动小队,应该不会是什么知识竞赛。接下来,想必考验的不是打倒对方的实战能力,就是能应对各种局面的心理测试。如果让我当出题人的话,应该会安排一场混战和浮游法庭式的模拟战吧。”
“这不是很懂嘛梅洛蒂?我还以为你对结果什么的无所谓呢。”
“既然你要去争取前七名,那我也不得不加油吧?”
建立友情的前提条件是双方的对等呢,取下来眼镜后,梅洛蒂的说话方式也变得轻快了一点。
“哦……嗯。”
桃绮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们。
和年龄相仿的同性好友间的友谊,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还没有分化为alpha前的童年时光中,她也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女性朋友,只是随着她第二性别的出现,加上学校的变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成孤身一人了。
“不过,这你可就说错了,梅洛蒂。”
薇勒里向前跳了一大步,褐色的发尾随着动作甩了起来。
“我的目标不是前七名,是第一名!”
她回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
“……那就伤脑筋了呢,毕竟夏映光强得要死,要想把他拉下马可不容易。”话是这样说,梅洛蒂也笑了起来。
“总要试试喽。你会帮我的对吧?”
“帮不帮的,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啊。”
两个人在桃绮面前一击掌。
多年来积攒的友情在此刻显露无疑。
然后——
薇勒里突然说:“小桃同学,你也要加油哦。”
“呃,我吗?”
“就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往前冲怎么行,你也要跟上来!”
“可是,我,我又不是,那个……”
她想说,我们真的是朋友吗,我们应该只是比较谈得来的普通同学吧,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伤到的不仅仅是对方,也是承认了这点的自己。因此桃绮只是咬住牙关,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你在想什么?现在才说这个?不是朋友的话,我们两个还会和你走在一起?我跟你讲,不是朋友的人,我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的。”
“不,那个,不看对方也有点过分了。”
为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会是朋友呢?仔细想想,我们并没有一起做过很亲昵的事情啊,也只是像普通同学那样聊聊天吧?也没有什么契机,也没有表明过要和对方当朋友的事情啊。
桃绮困惑地说。
“……”薇勒里沉默片刻:“小桃你,从小到大就没朋友的吧?”
“没礼貌!朋友什么的我当然有一、一两、两……”
对不起,我真的没朋友的。桃绮差点落下泪来。
“好啦好啦,总之,友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上学时的座位比较近,喜欢同一个偶像,聊天的次数比别人多,朋友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熟悉起来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呢,我和梅洛蒂都有把你当朋友的打算的?
所以,桃绮同学,你会怎么想呢?你会说,明明只是无姓氏的两个女beta,就想和我这个老妈是高官,自己也是alpha的千金大小姐交朋友,真的不自量力啊!你会这样想吗?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说吗?
薇勒里强势地连连逼问。
“没有啊!我才没这么想过!你们不要污蔑我了!”
“你别逗她了,薇勒里。”梅洛蒂也看不下去了。
她朝桃绮伸出手。“桃绮同学,现在说似乎有点迟了,但是你的回答呢?能让我们听听吗?”
“……”
桃绮扭捏片刻,终于害羞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那、那还是朋友吧?”
“真是的小桃太害羞了——不过这点也很可爱呢,嘻嘻。”薇勒里用力扑过来,将两个人同时搂紧怀里。
“唔。”
“怎、怎么了?!”
“肋骨!断掉的肋骨被碰到了!”
“不是吧,你肋骨真的断了?!为什么不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