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起先她觉得这人身上发散的冷清跟疏离,是因为自己天资不够让他懒得用心,而此刻他眉宇间淡淡的厌弃,和言辞间隐隐的勉为其难,都让四喜感到了深深的折辱。
她堂堂藩王世子,被他一个跑江湖的嫌弃成这样!太他娘的没脸活了!
令洵并不关心她脸上的精彩,说完便抬脚往反方向去,刚走两步又停下来,侧身说道,"客栈在这边,明日启程,叁日后到毅州,改走水路去江南。"
这话彻底惹崩了四喜,烦她,厌她,也就算了,还要安排她!她想去哪儿,她要如何去,还轮不到他来管!
四喜气的原地转圈,一肚子恼怒无从发泄,全化成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恰在此时,奔回客栈未见她踪影的玄影六又寻了回来。
四喜迎上去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你······呜呜······怎么才来啊······我······呜呜······被人丢在城墙上······呜呜······下不来······呜呜······"
"······"玄影六一头雾水,他看到令洵拎着她离开,却不想是拎到了城墙上。séγūщéй.℃ó⒨(seyuwen)
看四喜哭的这般伤心,他亦左右为难,想伸手轻抚安慰,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想要推她放开自己,又觉于心不忍,一个姑娘家能抱着他一个大男人哭的这般撕心裂肺,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临行前主人交待,令洵可信,听他号令。夫人和老夫人则说,不是自家人,还是得小心。他当然知道那人是来防明枪的,他才是真正挡暗箭的。只是他这少主还不知,他自始至终都是她的暗卫,而非西川王的。
唉!玄影六双手垂立身侧,心里暗暗叹息,他这位少主,也委实忒不省心,但却是个顶顶聪明的。她上面叁个哥哥故去时她才刚出生,襁褓中见得最多的便是夫人和老夫人的眼泪,故而长大后她作淘出圈,其实多数都是在惹两位夫人开心。看到夫人和母亲不再终日以泪洗面,王爷对她自然也是宠爱有加。
这一宠便是少了边际,而后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便成了西川王府的日常。
四喜哭出来也就不再难受,下一刻想的便是如何甩掉令洵,既然相看两厌那就各走各路。
她踮起脚凑到玄影六耳边,抽抽噎噎道,"我们即刻启程去江南,叁月后便可回转西川,若是带着这诸多人,怕是五个月也回不来。"
"可是······"
"你也看到了,那厮终日心事重重懒洋洋,若真有事他也未必指望的上。不若你我二人轻装快马,速去速来。"
"······"玄影六并非不赞同速去速来,而是没有立刻明白过来那厮说的是谁?
"我若不惹事便不会有事,对么?"四喜退回半步抬头凝视他的双眼,脸上犹有泪痕,眼神却不再似以往那般灵动狡黠,明明是抬头仰视,却偏偏让人觉得她是在俯视脚下。
"是,少主。"玄影六错愕半瞬便不由得单膝点地,行礼领命。
"啧,我难得装一回懂事,还把你吓到。"四喜轻啧一声,伸手扶起他,"以后我们便要以兄弟相称,不可再动不动就跪。"
"是,少主。可······"
"贤弟!"
"是,贤弟。可要回客栈收拾一下?"
"不用,兄长。你先带我出城,明日再去制备马匹。"四喜换上一副书生做派,边说边轻轻擦拭脸上泪痕,且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袖口夹层里藏的银票,狡兔有叁窟,银子自然也不能只放在一个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