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着声音找过去,是一处阔绰的府宅,此刻大门紧闭,已无声响。
法显略微思索一下走上前去敲门,无人应答,却闻到一缕血腥气味。
他心中顿觉不妙,便推门进去,门庭内鲜血淋漓,横尸遍地,空气中飘飘浮浮了一层浓腻的血腥气。
见此景,法显怔了一下,继而拧起眉头,眸光沉了一沉,面色凝重又透着几分冷肃。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法显抬步往后院走去,一路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状惨烈,鲜血满地,可以预想到不久之前,这里进行了一场残酷的屠杀。
他越看越是心惊,花千遇竟然灭人满门?!
快步走到后院,他看到了一个婀娜的背影,她还穿着那件璎珞坠金丝衣,极其鲜艳的红色,衬着那裸露的雪色皮肤,好似燃起的一簇荼靡之火,焚的人眼疼。
花千遇握持着天罗伞,黑伞已尽数被鲜血染红,正在往下滴血。
她曲线优美纤细的肩膀上,坠的红宝石也在微微晃荡,让人分不清是她身上的宝石红,还是她染血的手更红。
听到身后走来的响动声,花千遇猛的转身,厉声问道:“谁!”
法显站在满地的尸体间,静默的望过来,他一袭月白的僧衣,在污浊的血水间,显得洁净如水潭之莲。
看清楚来人是谁,花千遇脸上的狠戾之色,如烟云般消散无踪。
“原来是法师啊!”
她灿然一笑,光洁如雪玉的脸上还溅着几滴鲜血,为那本就艳丽的容颜,添上了几分妖异的媚惑。
法显质问的冷冽目光看向她,只是定定的望着,不言不语。
花千遇唇边是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笑,她直接承认道:“没错,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她又扬起眉,以一种仿佛是施舍一般的口吻说:“在杀人之前,我可是为了他们举行了隆重的送行仪式呢!”
她指的是的那一场舞。
那是红莲教最高等级的送葬仪式,只有坛主级别的人才能享受的,也是便宜他们这些人了。
法显的眉头皱得愈紧,沉沉的目光不见了平常的温和,面部绷紧的线条凝现出一些冷硬感。
他沉痛的目光看着花千遇,一言不发。
“法师别急着心痛啊,这些人杀了这里原本的主人,取而代之,他们也是死不足惜的。”花千遇语气轻松的说。
她完全忽略了法显逐渐变冷的神色。
法显抿直了唇线,淡漠的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低沉平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发冷,蕴着一层薄脆的寒意,花千遇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间的冷意,她的眸子中滑过一丝讽嘲。
只回答了这么一句:“余毒国的杀手。”
至于杀手为何会杀了整个府邸的人取而代之,以及和她之间存在的联系,她并没有多做解释。
法显微的皱起眉,说:“施主又招惹了什么人?”
他说的是又,是因为他清楚,大漠里那些强盗也是为了她而来的,所以为了不暴露行踪,她才急于灭口。
这次来的杀手明显也是因为她。
花千遇勾了一下唇角,嘲弄的说:“法师又怎知是我招惹别人,而不是别人来招惹我?”
法显没回答她,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反问:“所以施主就动手了?”
无论这些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挡住她路的人,难道都要死吗?
花千遇瞥他一眼,很平淡说:“杀了也就杀了。”
法显的目光一沉,面色渐渐变得肃冷。
每了解花千遇一分,他便发现她心中的恶意,要比自己想要的还要深,原以为她是个性情薄凉,睚眦必报的人。
其实不然。
她心中的恶意,甚至超越了善与恶,对与错的界限,所做的一切皆为自己。
这样的是非观既单纯又残忍。
花千遇见法显不善的目光,心知他又在大发慈悲了,她不屑的冷冷一笑,反问道:“法师怎么来此处了?”
“莫不是你跟踪我?”她一连反问,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危险。
“贫僧确实是寻着施主而来。”
言下之意是,不仅猜到了她的计划,还准备阻拦她杀人。
自知被法显发现,这事便不能善了,还要再给他扯一通,听他说教,花千遇气的几欲吐血。
她皱起眉,厌烦的目光看向法显,恨恨的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遇见你。”
自从遇见法显她的计划就没有顺利过。
法显微的垂眸,面上无悲无喜,法相庄严。
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聚还是缘散,不过都是天道自然,他们能够相遇也是一种缘法,只是不知是善缘,还是孽缘。
花千遇还欲在言,她听到一声轻响,目光寻声望去,在不远处的石砖地上,有一个男子正挣扎的爬起来,他身受重伤却并没有身死,方才应该是昏死过去,才逃过一劫。
花千遇望着他,眼睛里蕴藏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不过转瞬之间,法显便察觉到花千遇的意图,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眸直直盯着花千遇,一股无形的压力萦绕在他的周身,气氛也随之变得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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