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宿管员帮忙开了门就先离开。
刚走进宿舍,黎靖炜的手机就响了。
“买了……给你换好再走……上自习别玩手机……有不懂的多问问同学……”
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尽管周围有自己这些“花蝴蝶”和那么多的负面新闻,但唐绵始终觉得,他并不算一个太糟糕的父亲。
挂了电话,黎靖炜打开一个衣柜,应该是Emily的。
可能是里面太脏,他皱紧眉头,翻找了会儿,拿出一块毛巾,然后走去了洗漱间。
听到“哗哗”的水声传来,唐绵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走进宿舍,环视一圈,比起唐源他们那个,还要更加脏乱。
地上角落到处可见化妆棉和棉棍,开关上的边缘却积着厚厚的灰尘,她不敢相信眼前这是女生宿舍。
走到Emily的衣柜前,里面没什么衣服,都是拆开吃到一半的零食,有包水果干已经快要发霉。
黎靖炜再回来,手里拿着拧干了水的湿毛巾。
他已经脱下西装,烟灰色衬衫,袖口稍稍撩起,露出结实小臂,左腕上戴的表,深棕色皮带,很大气精致的一款男士机械表。
看出他是要去擦Emily那张脏兮兮的床,唐绵主动道:“我来吧。”
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爬到上铺,恐怕连转身都显困难。
黎靖炜抬眼看她,没有拒绝。
拿过毛巾,唐绵脱掉了鞋子,踩着台阶爬到上铺,刚到Emily的床上,她就被那股味道熏得皱眉。
唐绵拿开枕头,发现下面放着双臭袜子。
她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场景是一个女孩子才睡了一个多星期的床。
遇过邋遢的,也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
唐绵真担心自己收拾到一半会从哪儿窜出一只老鼠来。
跟Emily比起来,唐源简直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好孩子,她想象不出Emily是怎么在这床上睡觉的。
女孩应该是将就学校发的六件套胡乱弄一通,没有好好打整过。
这么冷的天,还把凉席放在床垫上,如果不是从小被宠爱长大,没有生活常识的话,唐绵想不到其他借口。
唐绵拣了袜子和零食袋子丢下去,被套和床单也被拆下来扔到地上,又把凉席卷成一卷,放在床尾。
额角垂下的几缕头发有些碍事,她干脆摘了皮筋把过肩的长发盘起来,露出线条好看的白皙后颈。
唐绵准备把女孩的床给重新整理一下,将被褥折迭好,想让黎靖炜搭把手递下去。
转过身,发现他正靠在门框上,不远不近地盯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很深刻,也很认真。
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唐绵被他看得莫名心乱,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大脑出现短时间的空白。
忘了自己刚刚计划好的打扫步骤。
宿舍里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是手机在震动。
“喂。”黎靖炜握着手机,走到外面过道上接电话。
唐绵听到他低沉又有些随意的口吻,猜到大概是朋友打来的,谈论着生意上的事。
黎靖炜跟她见过的很多大老板在这点上很相近,手机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至于私事……
唐绵想起在伦敦的餐厅工作时,她遇到过的一个中国老板。
那人带着漂亮知性的女伴来吃饭,用餐时两人耳鬓厮磨,处处给人恩爱的印象,可是转身,她就看到那个男老板站在僻静的厨房门口打电话,一口一个老婆,毫不掩饰对电话那边人的宠溺。等到她端着菜过去,那个中年老板已经回到位置上,身边又坐了个年轻女模,两人举止亲昵,而那个知性女人正含笑地看着他们,毫无嫉妒之色。走近的时候,唐绵听到挽着男老板臂膀的年轻女模称呼那个女人为李秘书。
可能这是男人的通病,不仅仅是有钱男人,希望享齐人之福。
然而,能养不透风,的确是一种本事。
唐绵觉得,只要黎靖炜想,他绝对有能力做得到。
况且这个世上,也有部分女人,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仍然愿意开始这种暗地里的关系。
比如她,一只脚正在往那样的关系里踏。
所以当同事讲的那些八卦、听叶引和Charlie对自己劝诫,唐绵肯定有心慌心乱,因为她是个人。
但是她做不到改变,因为这些道理她自己都亲眼看见了,她比谁都明白得早。
说实话,这几年黎靖炜的绯闻较自己刚认识他的那几年,少了不少。
在最开始,自己都未相信,未动摇。
为什么现在新闻少了,两人离得近了,自己怎么会变得更加胆怯呢?
唐绵觉得如果此时退缩,她才不像自己。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对别人的选择,无关人员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可偏偏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有那么多的相关人士。
前路艰难,听着黎靖炜在走廊上的咳嗽回音,唐绵揪紧了手里的毛巾。
唐绵上上下下几次,已经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黎靖炜挂了电话回来时,她正站在床上对着墙用毛巾擦床内侧的蚊帐架子,对男人进入房间浑然不知。
对眼前的成果,唐绵算是比较满意,想着洗下毛巾再最后擦一遍就收工。
蓉城一中是老牌学校,宿舍楼有些年头,往下爬梯的时候,袜子底部被根铁丝钩住,有些打滑。
一个不慎,脚下踩空,她以为会摔得四脚朝天,背脊却贴上男人温热的怀抱。
“……”唐绵的心跳异常快,她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正搂着自己的腰。
为了干活方便,她已脱了外套,打底衫不算厚,她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度。
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她的呼吸完全被男人身上的气息包围,有烟味,却不熏人。
挨得近了,她闻到须后水的淡淡香味。
与上一次不同,黎靖炜开口关心,嗓音深厚好听:“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
唐绵只听得自己声音的微颤,却忘了从他怀里退出来。
稍稳定情绪后,她往后挪了一步,又低低说了句:“没有。”
黎靖炜湛黑的眼看到她的神情躲闪。
有尴尬,还有羞涩。
他不动声色地从女人腰上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