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淮回过神来,倒是奇了,“怎么会吓到我?”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浊人的腺体,虽然我戴着这样的东西,但……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极度厌恶害怕这个东西,说浊人是前世做了天理不容的大坏人转世,所以这腺体里头都是前世里头那些冤孽,会蛊惑人做坏事,会控制人心。说这腺体里是全都是被浊人前世害死的厉鬼的诅咒,普通人闻到就身上会生疮,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都是些下叁滥上不了台面的蠢货罢了。”越淮冷笑了一声,“说控制人心,是普通人根本就不了解浊人信息素是什么东西才说的狗屁话。浊人的信息素只会对清人有效,而且绝大多数浊人只会被清人控制被动发情才会散发信息素。反而是清人可以主动释放信息素,可是清人绝大多数都非富即贵,他们这些蠢货哪里敢得罪清人,只能把对世道不公的愤怒发泄到比他们更弱小更脆弱的浊人身上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和悠说道,“很多浊人在分化之后就被这些王侯公爵大族大宗里买卖了,被当成解决清人发情的工具而已,地位低下,最后要么一身病痛,年老色衰被卖进了青楼栅院。那些地方就拿浊人的噱头大肆榨干他们最后那点价值,难免会染上花柳等等病,传染给对浊人好奇的普通人——他们,当然会全身生疮溃烂而死了。”
说来奇怪,对和悠从来没有表现过丝毫厌恶感的越淮,此时在谈起这世道占据了最多数人口的普通人,反而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苍蝇臭虫一样的表情,莫说口吻了,周身的气息好像都变了——
他的眼角因极大的厌恶感而稍稍吊起了一些眼尾,好似刚才看到她项圈开始就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此时与厌恶感这些负面情绪一起缓缓地流露。粉色的眸中,瞳纹因为这种负面情绪而变得深邃了许多。
这让和悠莫名地感觉眼前的越淮有些陌生,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种话。”
“本来就是一群蝇虫无之所谓的嗡鸣。”他微微一笑,“小悠不用放在心上。”
“……”和悠攥住手中书本的手指有些紧,嘴唇张了又张,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可半天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
越淮察觉到,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很关心地问,“你有话就直接说,没必要瞒着我。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天了,你也应该明白,我和闻惟德他们完全不同。”
和悠像是在最后一句话里吃下了定心丸。她看着越淮,好半天说道,“谢谢你,不讨厌我。”
说实话,越淮经常能从和悠嘴里听到的话,除了对不起就是谢谢。这个活得格外小心翼翼且敏感的那女人,或许是承受了人世太多的苦楚和折磨,所以哪怕一丁点微乎其微的善意,都能叫她感激不尽。
但并非这一句。
她仍是小心翼翼,带着一点怯怯的目光,嘴唇轻轻抿着,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孩子终于结交到了唯一一个朋友,把自己珍藏了许久破旧弹珠拿出来送给那个朋友。
别人眼中可能会不在意,鄙夷。
但越淮清楚的明白,那破旧的弹珠,是这个孩子全身上下最后的珍宝,那模糊破旧的琉璃珠子里头,隐隐藏着的。
是一颗跳动的、鲜活的真心。
越淮手肘撑住了桌子抬起手来,张开手掌扶额挡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以和悠的角度,并不能看见,此时越淮眸中那桃花满眸的美景——
其下是一座装满了蛇虫毒蜈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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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今天应该还会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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