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殇虚弱又期待的呼唤声,身体陡然变得僵直,体内的血液似乎有冰凝的迹象,眼睛里忽然有浓厚的阴郁。
在浓黑的阴影中,只见他有意无意的抬起手,满院的柳树仿若活了起来,伸长的着的枝干漫天铺地而来。
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
感觉到肺里似乎有团火在烧,喉咙里泛着血液的腥甜。
望着扑天而来的枝干。
他的脸苍白的犹如透明,巍颤颤的扶着床站起,薄薄的单衣瞬间笼罩在一层妖冶雾气中。
他表情在雾气中看不清楚。
只能看见他的指尖漏在外面泛着青紫。
只不过很快……
枝干隐藏的力道妙到毫巅,通过白色的雾气,微微一偏,犹如灵蛇盘旋转折在后方。
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尉殇跟我回去!”
言语中的强势难以让人接受。
妖冶的雾气散去,大祭祀猛然一怔,眼底有鹰般的光芒。
那里哪里有殇的身影,粗壮的枝干紧紧缠绕着雕花大床,唇边勾起一抹苦笑,终于他轻轻抬起手,雕花大床瞬间化为齑粉。
在房间里,鲛人伫立在原地,震惊的不知所措。
想帮忙却被一厉声狠狠喝住:“臭小子,如果不想死就离这里远些!”
也就在瞬间:
十几道晶莹的冰刀裂空而至,透明的冰在夜空中迸射出灿烂的光芒,划过一片片的树干,直直逼大祭祀而来。
在房屋内的殇,虚弱的轻轻转动着手腕,微微一震,那漫天的树枝恍然间片片碎裂。
“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还要等她回来!”他淡淡的说着,眸中带着如火般的执拗。
身体传来阵阵的剧痛,仿佛撕裂般,那种痛楚已经让他看不清前方的人,踩在地面上开始感觉到阵阵的眩晕。
“等她回来?”恍如听到特别好笑的笑话,说话间居然避开了那十几道疾风而至的冰刀。
大祭祀凝视着他,笑的更加深:“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殇的身体猛然一震。
消失的冰刀在他的背后重新凝结,直直向大祭祀飞去。
“嗤啦!”一声。
一道血痕从大祭祀的肩口处贯穿整个后背,鲜血满襟。
血雾中,殇踉跄的走了几步,轻轻的咳了几声,冷笑道:“也不过如此……”
大祭祀浑浊的双眸里满是震撼,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嘴角带着冰冷的笑。
也算是第一次,他受了伤,以往的那些人根本连他的衣襟都碰不上。
大祭祀没有想到即使生病的他也有着如此的能耐,看着他发青的嘴唇似乎身体也接近于极限。
“跟我走!”大祭祀的目光那样的凌厉,凶狠的近似于狰狞!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殇的肺中炸开,眼前漆黑的眩晕,苦苦的支撑,似乎他恐怕等不到小鱼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大祭祀默默注视着他,看着殇眼底深处,竟有近似于失控的疯狂和黯淡,仿佛一头咬牙忍受痛苦的野兽。
静静的……
殇的身子慢慢的滑落,夜风依旧的吹着,冰冷的风,光秃秃的枝干,什么都听不清楚,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鲛人傻傻的往前扑去,想接住殇下滑的身体。
却看见半空中依稀白色的影子掠过,只在瞬间又急速消失在忘忧阁。
而那里却没有了殇的身影。
扑在冰冷地面上的鲛人呼唤着……那些呼唤到嘴边忽然变成:“啊——啊”低哑声。
……
小鱼赶回来了,带着赫连明月。
看着忘忧阁的内外一片狼藉……
慢慢的走近,她的步子有些颤抖,柳树的枝干凌乱的散落在一旁,空气中徘徊着淡淡的血腥味。
毫无疑问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恶战的结果却没有人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她咬紧嘴唇颤声说。
忽然慌乱的跑进忘忧阁内。
昏暗的烛光中,目光接触到地面上的齑粉那一刻小鱼的心直直的往下坠去。
赫连明月紧紧的跟她的身后。
她身体颤抖喃喃自语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躺在那里,怎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小鱼的心此时慌乱成一片,犹记着殇不要让她离开,或许我不去找赫连明月的话,他就不会消失,心中传来阵阵的揪痛。
看在倒在地面上的鲛人,犹如阿波罗般的俊脸此时纠结在一块,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出神。
她的眸中恍若点亮最后一盏灯,扑倒在鲛人面前:“你……你告诉我殇到哪里去了!”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小鱼苦笑讪讪想到:一个刚学会走路的鲛人怎么会回答她的问题呢?可是……
殇,你千万不要有事……
缓缓的站起身来,如月台仙子般走近他。
赫连明月怔住。
她脸上的痛苦强烈的令人窒息,泪水浸湿着睫毛湿亮湿亮,望着他,眸中的有着烙印般深深的脆弱:“明月,帮我找到殇好不好?”
她静静的哭着。
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顿时紧缩成一团,伸手,把她娇软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中,久久的……回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宛如清泉般滑落,温柔而坚定。
……
暗夜高手八人,一夜之内,全部惨死,尉殇失踪,整个上官书院乱成一团,闹得人心惶惶。
在静幽的拐角处。
一端尖锐光秃秃的树枝贯穿了腹腔穿过心脏,一端却诡异的依旧长在树上。
尸体被枝干卷起悬挂在半空中,张大的瞳孔里带着幽幽的空洞,还未干涸的血液顺着枝干缓缓的流下,暗红色的地面。
犹如画卷俊美的男子,凝视着树干,手指触摸着暗红的血液,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能做出此事。
忘忧阁内:
小鱼怔怔的望着上官睿,言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