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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姨奶奶破事 - 第11章

    干什么干什么。不一会儿,首长就回来了,照常跟战士们聊天,问问战士们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再由省军区司令的集团军军长陪同,去参观部队基础设施和演习照片。

    慰问演出大致和段霜晖的视察一致,第二场慰问,深入的是空八军基地,唱的还是《玉簪记》,可是,还是没有乔笋。段霜晖往后台准备区看了一眼,那个丫头有些落寞,眼儿巴巴的,看着台上,还咬着下唇。她是多想上台哦,不然,来干嘛呢!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段霜晖把她的表情捕捉得一清二楚。天热咩,她穿了字母图案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普通的布鞋,前半段,她呆呆地偏头看台上,后半段,她愣愣地出神,目光盯着一个点,却没有什么神采。

    痴痴的,又有点哀怨,仿佛就是温庭筠旖旎幽怨诗中走出的女子。

    露凝荷卷珠净圆,紫菱刺短浮根缠。小姑归晚红妆残,镜里芙蓉照水鲜。知道无郎却有情,长教月照相思柳。

    段霜晖遥想起独自在银川的岁月,跟着妻子一同出国的女儿段久久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渐渐,流利的中文夹杂了英语,最后,彻底变成了纯正的美式英语,他并非听不懂,只是深感文化的凉薄,似乎只有在昆曲熟悉的曲调里,才得见传统文化一缕芳魂。

    她两三年前扮演杜丽娘时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似乎都清晰起来。谁能想到那时坐在台下的段霜晖见着这“杜丽娘”,居然也有柳梦梅再见梦中人的熟悉感?那时的乔笋,有的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唱功,多么贴近教科书的唱腔,而恰恰就是有段霜晖所说的那种“人气儿”,那种“韵”。大气精狠如段霜晖,见了乔笋这模样,也硬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首长就这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准备区,“小乔。”

    乔笋知道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自己不能与他说太多话,应了一声就默默避开,到一个僻静地,段霜晖找到了,见她那个气啊,委屈啊,正要说什么,她红着眼睛朝他扑过来,抓着他的肩章,猴子一样,冲着他的唇狠狠一咬,松口之后好像疼的人是她,依旧委屈的模样,嘴也翘起来。

    恨啊,他一句话,她就可以上台,可是,他偏偏最不能说这句话。

    可是,他说她唱得好不是?难得!就想再唱给他听听,可惜,可惜了!这场演出完了之后,他就要回北京,而她还要继续往广东走。

    因为你委屈,你焦心,就能如此轻薄首长么?无法无天了还。

    首长却取下肩章,能拆掉的都拆掉,解开风纪扣,你,跟我走。

    然后大家都发现了,首长自刚才离开座位之后,演出结束后都不见人影。

    是啊,这场演出,不看也罢。段霜晖打了个电话给曲澈,交待了一下,不用找,我出去一下。去哪里,谁也不敢问,没带秘书,跟谁去的,更是无人敢猜。曲澈倒是明白几分,因为他刚刚看见乔笋了,首长和她算是“认识的”。但,再往深了想,曲澈是个聪明的,有点像康熙统治期间的大臣明珠,但比明珠好一些,他没有聪明过头,就此打住。

    却不知,他们的首长带着别别扭扭的乔笋,大晚上的,找夜宵呢。

    “会喝酒吗?”这话是乔笋问的。这倒霉姑娘,部队出来的,那种身份,能不会喝么?

    首长这回倒是谦虚,“会一点。”

    会一点!这话说的!

    谁说非得到五星级酒店优雅地喝法国红酒吃澳洲雪花牛排当夜宵,才叫高富帅?这样炎热的夏天,大排档点几个下酒菜,一箱冰啤酒,就能爽死你。这是老百姓都懂的“常识”,首长也懂。

    今天江滨大排档的爷们哪里知道,又怎么会想到,走过来的一个穿着不怎么规范军装的男人,是总参一部的部长。见他还带着个蛮漂亮水灵的姑娘,以为那是普通一当兵的溜出来泡妞,可那气质实在不想偷偷摸摸的人,沉稳从容,俊帅无俦,真不像一般人物。

    乔笋很喜欢吃蛤蜊。

    这一点恐怕段勍没机会发现,他爱带乔笋去的那些个地方,吃得都是极其精致的,蛤蜊这种寻常玩意儿,倒是不怎么入得了段公子泡妞的手段。不过,好东西,乔笋也爱吃,也乐于段勍的安排。

    点菜的姑娘问,二位吃点什么。乔笋就点了几个菜,蛤蜊汤,蛤蜊蒸蛋,红烧蛤蜊。全是蛤蜊哎!

    段霜晖思量着她爱吃蛤蜊,也就由着她。又叫炒了盘钉螺、田螺,烤了一条鱼,最后叫了一箱奥古特,冰的常温的各半。你看看,这首长这时也平民得很,跟咱哥几个出去吃路边摊一样的习惯。

    “蛤蜊是个好吃又好看的东西。”乔笋洗了手,吃了几个蛤蜊,心情大好了,喝了杯啤酒,把蛤蜊壳一个个排在桌面上,用筷子指着,“花纹每个都不一样,不信你看。”

    她的兴趣就在于看蛤蜊壳不同的花纹,就好像在吃一盒杂果味道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口味,你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下一只蛤蜊是什么花纹。她数蛤蜊壳的样子很孩子气,还问他,“我可以下手吗?”

    首长向来率先垂范,捏起一只蛤蜊,伸到她面前。

    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段霜晖能在部队里一步步走上去,除了祖辈在军中的地位外,还来自于他的个人魅力。不涉及原则的,放手去做,就好像这样,坐在大排档露天的桌子边,用手捏着蛤蜊,就着啤酒。

    “敢不敢吹瓶?”段霜晖又开了罐啤酒给她。

    乔笋豪气,“敢!”

    “干杯。”段霜晖自己也开了一罐。

    二人均是仰头,一罐啤酒,就这么灌了进去。喝罢,乔笋还流氓兮兮把罐子捏扁,往旁边一扔,几大气嘞。段霜晖笑着,看着她。

    她可以坐在梅韵阁里,慢条斯理品一碗莲子百合粥,也可以在异乡大排档里,唆着螺蛳干着啤酒。他也一样,可以在国宴上和政敌笑谈风声,也可以在露天排挡里,数着蛤蜊壳和人吹瓶。

    这两人喝酒不是冲着不醉不归去的,一箱啤酒12瓶喝完也就罢了,没有再叫。乔笋喝了5瓶,直嚷着要醉了,可是也还不至于像她自己叫嚣的那样严重,段霜晖本来酒量就挺好,专擅白酒,但其余啤酒喝完也没什么事。这两个人有个特点,喝酒脸都是不红的,按理说,酒量不比那些爱脸红的,可喝完酒却比脸红得要体面清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