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惊魂未定,整个人窝在祁则怀里,迷迷糊糊得有些犯困。
她扒紧祁则的衣襟,也顾不上师徒之间的长幼尊卑,细声细气地同他说:“师父,年年肚子饿,年年想吃好吃的。”
“有多饿?”
祁则顺着她的话茬往下接,脚下步履不停。
此时妖阵初破,四面八方都是残留的妖气。按那狼王所说,此地部署已久,是被祁则恰巧撞破,指不定留了什么凶恶毒物,定是不能随意乱采。
祁则忽然说:“回去吃马肉?”
年年不喜欢吃肉,但还没吃过马肉。
她先是好奇,再是疑惑,最后发觉祁则隐约有要回头的意思,立刻想起那两匹丧生的马,急忙摇头:“年年不要吃那个。”
“那忍着点。”
祁则用披风将她裹紧,发觉前路越发难行,干脆召出飞剑凌空直上。
年年修为低微,每每腾空,她都成了一只无处可着的四脚兽,怕得快要昏死过去。
“别怕。”祁则一下下轻抚她:“闭上眼,天就亮了。”
透过这件纯白色的披风,年年望见祁则坚毅深沉的下颌线,他身后是满天星斗,漆黑色的夜空中,无数星光飞速后退。
年年静静看着祁则的脸,不舍得闭眼睛。
“不怕么?”
祁则低下头,发现年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然想起年年初来灵山时总往后山跑。有时候是扒拉土堆刨坑,有时候是啃树皮挖草根。哪次饿极了上树摘果子,脚一滑摔得七晕八素,等到他去寻时还没清醒,身上的衣服都刮烂了,被他脏兮兮地拎回倾风楼,还眼巴巴往那树上的灵果。
自那后她倒是没敢再去那树,许是吃了亏,怕高不敢了。
祁则记得那时她回头望果子的眼睛也是这样,一眨不眨,眼巴巴的,可怜得要命。
“怕。”
年年坦诚道:“但师父抱着就不怕。”
祁则喉头微动,最终嗯了声,道:“好。”
祁则沉默,年年还是有些心虚。
她开口问:“师父,那狼妖似乎恨极了您,上来不打招呼就动手起阵,如今被您一剑杀了,妖族是不是更恨您了?”
“为师杀妖无数,不差这一只。”
祁则发觉年年有意交谈,轻声细语地同她讲:“刚刚被狼妖吓坏了?莫怕,不过是一群抱团的废物。”
“狼妖很废物吗?”年年抖了抖狐狸耳朵。
她记得,狼都是把狐狸按在地上撕咬生啃的,可厉害了。
祁则不语。年年又想了想,嗯声道:“师父最厉害了~”
千重山横亘数百里,山势嵯峨起伏,常年电闪雷鸣,极难寻得城镇。
清晨到某处小镇时,已是家家闭户,不见丝毫人烟,任祁则如何扣门都没有回应。
祁则只能带年年寻了处修仙宗门。
刚落地,便有宗门弟子上前迎接,好生客气地招呼道:“这位仙友可是来千重山除妖?您多受累,请随我入宗稍作歇息,已备热茶丹药供仙友取用。”
祁则将年年放到地上,一旁人连忙接过去,说是要安置进医堂治疗。
祁则摆摆手表示不用,发觉这宗门极小,不过寥寥几幢楼,弟子们也不过强身健体初识灵力的修为,根本不是那些妖怪的对手。
不远处大殿敞开,里头有不少弟子叁叁俩俩地交谈,有舞刀弄枪的,也有御兽行医的,不像是同一宗门的弟子。
祁则正要开口询问,一声钟鸣浑然沉闷响起。
“镇宗石动了!”弟子先是一愣,而后惊呼:“定是有大妖逼近,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