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弟子大多身负血海深仇,出谷后行事极端,屠仇人满门也不少见,所以被世人认作邪教。又因与僵尸配合能战胜修行十几年的别派弟子,难免遭人嫉恨。
换句话说,想杀鬼门弟子的人,不在少数。
无鸾将此事告知王楚,他也不清楚那人是何门何派。商议后决定即刻就走,既然此地已经暴露,难保不会有别的杀手找上门来。
二人日夜兼程,原本需要五日,只用了叁日便到了苏州的姑苏城。王楚给她分了些银子,然后二人别过,他继续南下。
姑苏城外栽种了很多玉兰花树,叁月正值花期,繁复盛开的花瓣似在莹雪中浸过,幽香远溢,让人心旷神怡。
入城时才刚刚上午,她在背光处找了个旅店,与陆诩住下。又差了店里的伙计给陆家传信,说落日后拜访。
一进房间她就拉上窗帘锁好门,脱掉外衣躺到床上。她确实太困了,这两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将她的精力都磨光了。
紧接着,她便觉得床垫一陷,有人在她身旁躺下了。
陆诩蹭到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什么事。”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想玩游戏。”
她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游戏”是什么。陆诩现在心智只有十岁,以为男女之事是一种游戏。
“现在不行,我要睡觉。”
“那我抱着你一起睡。”
他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里。但是他抱的太紧,无鸾呼吸都不自在了,只好睁开眼看向他,“不要你抱,放手。”
他眨着漆黑的眸子一脸委屈,“可是,不抱着娘子,我睡不着。”
她顿时无语,“你本来就睡不着。”
闻言,他慢慢收回手臂,赌气似的得盯着天花板道:“你不许我说话,一路却和别人说话,现在连抱都不让我抱,是不是想和别人交朋友玩游戏了?”
无鸾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白净的脸,“一天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你不知轻重,抱得太紧了,我睡不着。”她叹了口气,侧过身子将手搭在他蜂腰间,整个人像抱着一个软枕一样靠在他身上,“我抱着你睡总行了?如果乱动把我吵醒就不抱了。”
他面露笑意,急忙表态:“我不动。”
她阖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熟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与陆诩抵足而眠是无比得安心,甚至已经成为了习惯。
城外。
两只金眼乌鸦盘旋一阵,最后落在玉兰树的一根枝桠上,宛如雪白宣纸上染了两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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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轮西沉后,她与陆诩坐着陆家派来的轿子,一同踏入陆府。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与管家走的侧门。进门是一片诺大的花园,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园中的桃花正在盛放,满目皆是水红色,宛如少女的胭脂般让人想多看两眼。
“这花园归属于叁小姐的院子,她喜欢桃花。”管家低眉顺眼,对她颇为礼貌,“老爷与叁位小姐在主厅的环秀阁里等二位。”
这陆府回廊曲折,面积又广,像是座迷宫。一路不见任何仆人,应该是被特意遣散了。
未进主厅大门便见一泓绿水绕于园外,漫步过桥,始得入内。环秀阁是陆府唯一的双层建筑,站在二楼能看到周遭所有景色,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管家敲了敲门,“老爷,人到了。”
“进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然后管家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内有五人,主位上紫衣正襟危坐着一人,应该是陆和。他年过五旬,头发却还是乌黑,面色红润身材矮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另一人坐在他旁侧,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美妇人。其他叁个女子打扮靓丽坐在下首,应该是陆诩的叁位姐姐。
“鬼门无鸾,见过陆老爷。”
他点了点头,“姓吴?可是京中吴侍郎府上的?”
“非也。”她犹豫了一下,“在下只是个孤儿。”陆家想查她再容易不过了,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语毕,那叁位女子都隐隐露出鄙夷的表情,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开口道:“先让我们看看阿弟。”
无鸾应她所言,取下陆诩脸上的面罩后,便见那陆老爷忍不住站起来了,满脸惊喜:“成了,真的成了!”
“阿弟……”身着金缕白裙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凑近,但并不敢触碰他,“还认得我是谁吗?”
陆诩眨了眨眼睛,“认得,你是我大姐。”然后指着紫衣女子唤了声二姐,粉衣女子是叁姐。
最后转头看向陆老爷,露出一丝微笑,“爹爹。”
陆和登时喜不自胜,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还要靠身旁的女人扶着才能走过来。
“乖儿,”他抬头看着高出他许多的陆诩,热泪盈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诩有点不知所措,侧头看着她。
“先带少爷回他的院子吧,我与鬼门的贵客还有事要谈。”陆和吩咐管家道。
“不,”陆诩攥住她的袖子,有些焦躁,“我要和娘子待在一起。”
陆和一僵,随后那叁位小姐开始窃窃私语,上下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有些不爽。
许久未说话的美妇人开口打圆场,声柔如水,“小少爷先去,吴姑娘过会儿就来。“
见状,无鸾拍了拍他的手,“听话,我一会儿就来。”
陆诩这才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乖乖随着管家离开。
见那二人走远,陆和才幽幽问:“吾儿的神智能恢复几成?”
“若炼成活尸,便与生前无异。”无鸾答。
“那离变成活尸还有多久?”
“在下不才,灵气不济,少则五年,多则十年。”
闻言陆和却眼神一亮,“也就是说只要灵气足够,吾儿便能彻底还阳?”
她点点头,却不禁暗想:除了冥婚契约的绑定关系,哪里有人愿意输那么多灵气给一个僵尸?
“那活尸可还受冥婚契约束缚?“
无鸾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陆和怕她用冥婚契约控制陆诩,于是口气也冷了下来,“活尸既已还阳便不受阴间契约的束缚,届时陆公子与我再无瓜葛。”
彼时,她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