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
“欧嘎!”
“欧没嘎。”
“贝塔!”
“嗯。”
“太难记了!”尚迁迹把前两张识字卡片都扔到一边。
“那也没办法,这叁个必须得记住。”
宋溪浔又把那两张卡片捡回来,整理完毕后放回盒子里。
“唉。”
“唉什么呢?”她戳了戳妹妹忧愁的脸蛋,“小朋友不要唉声叹气。”
“你也是小朋友!”尚迁迹不服气地跨坐宋溪浔腿上,学着姐姐刚才的样子戳了回来。
“我比你大两岁好不好。”
宋溪浔环抱住腿上的人,以防妹妹掉下去。
“就两岁而已啦!”
“可是我会读Alpha和Omega了呀。”
“我我也会了啊!”
“好好好,迁迹以后想分化成什么?”
“不知道,”其实尚迁迹还记不太清这叁种性别的区别,“我想和姐姐一样!”
“有可能哦,可是我不想你是Omega。”宋溪浔稍稍用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为什么?是因为会多一块肉吗?”
“…那是Alpha,”明明昨天刚解释过,她只得再次重复:“Alpha有阴茎和睾丸,Omega有卵巢和子宫,Beta的第一性征取决于第一性别。”
其实宋溪浔也不太明白Omega是怎么受精怀孕的,妈妈说Alpha和Omega一起睡觉就会怀孕,所以床单是精子运输的媒介吗?
“哦,那我也不想姐姐是Omega。”尚迁迹深思熟虑后回复道。
“为什么呀?”宋溪浔好奇地问。
“Omega要生孩子!会很痛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好吧,那也可以,那如果你是Omega的话,我来标记你。”尚迁迹想了好一会,总算想到一个满意的方案。
“嗯?那你得是Alpha才行,”宋溪浔看着这人认真思考的样子,无情打断道:“妹妹不能标记姐姐。”
“为什么!?”尚迁迹难过地撅嘴,很快就带上了哭腔:“那那那姐姐标记我,我来当Omega,你是Alpha也可以。”
“…好呐,我标记你,”宋溪浔不忍心再打破她的幻想,随口说道:“那标记完以后呢?”
“呃…标记完以后…以后我就要怀孕,啊!可是我不喜欢小孩子,还这么痛…”
“那怎么办?”
“那…唉!那如果这个小孩跟你长得一样漂亮的话,我就不打她了。”尚迁迹皱着眉头妥协道。
“你还要打她吗?那就是坏妈妈了。”宋溪浔笑着轻轻弹了一下妹妹的小脑袋。
“坏妈妈怎么了!我当好妹妹就好了。”尚迁迹往姐姐怀里挤了挤,用自己的脸贴上对方的脸,完了似乎又觉得不太够,环着宋溪浔的脖颈吻了上去。
“等你分化了,都忘记今天说的话了。”等到这一吻结束,宋溪浔轻喘着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我会一直记得的!你才是会忘!”尚迁迹双手捧上姐姐的脸颊,严肃地宣布道:“你要标记我!不许忘记!”
“好…我不会忘的…”宋溪浔抬起头仰视她的妹妹,明亮的双眸里溢满了温柔和宠溺。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湾宁机场…”冰冷的机械音在机舱内响起。
“小姐,已经到了。”
身着制服的空乘人员对着头等舱内唯一一人点头致意。
“知道了。”
尚迁迹缓缓睁眼,她看向窗外的城市,不是被脏污白雪所覆盖的地面,也不是富丽堂皇的私人机场,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路面和草坪。
连续一周的繁忙行程让她在短暂的飞行途中也能入睡,宴席刚结束就匆忙上了飞机,此时的她还未卸去精致的妆容,华丽的礼服勾勒出少女柔美的身姿,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透亮。
“请给我几支抑制剂。”
“是,请问您是现在服用还是…”
“不,我会带走。”
“请问是Alpha用剂还是Omega?”
“嗯?”Alpha也需要抑制剂?
“Alpha用剂可以有效抑制易感期期间的不适和性冲动。”
“都拿来吧。”
“是的。”
十一月月初,姐姐的发情期快要到了。
明明答应了要标记自己,如今分化成Omega,看来只能被她标记了,也不知道那人还记不记得当初的约定。
尚迁迹脱去右手上的薄纱手套,她的手心上布满了骇人的血痕,在这过于美好的身体上显得异常刺目。
经过几位任课老师多次反馈,下午的课上打瞌睡的学生不在少数,为了提高课堂效率,他们因此被强制安排上了午睡,一点整教室里准时关灯拉窗帘。
宋溪浔在熄灯前把题目在心里默读了一遍,闭上眼继续想着解题的事,想着想着困意就来了,正当她要进入梦乡时,忽然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大脑还在迷糊的梦中,身体倒是先做出了反应。
尚迁迹在黑暗中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刚坐下就和身边的宋溪浔对上了眼神,她很快又错开眼神,自顾自地低下头整理东西。
宋溪浔这下是清醒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开口还是小声唤她的名字:“迁迹…”
就没了下文。
“终于舍得理我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宋溪浔像是没想到尚迁迹会这样回复,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她尽力回忆着之前打好的腹稿,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
“下午再说,先睡觉吧。”
“……”被打断的宋溪浔只好又趴下了。
余光瞥到那人郁闷的样子,尚迁迹伸手想去摸她的脑袋,右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换左手轻轻揉了一下。
宋溪浔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按下心中的好奇和担心,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熬过下午的四节课,宋溪浔立马带着尚迁迹回寝室想慢慢解释,多次想牵手都被对方避开了,最后还是尚迁迹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
“你的手…”宋溪浔摊开她的手心,被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说不出话。
“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不容易留疤的,没关系。”
知道划伤和擦伤的伤口完全不同,尚迁迹来学校前特意用砂纸磨出了擦伤的痕迹。
“怎么这么严重…这个不用包扎的吗?”看着那一处还在渗血的伤口,宋溪浔不敢再牵,只是小心地扶着。
“不用,很快就好了,”尚迁迹随意用纸巾擦去上面的血,她如往常一样牵起身边人的手,说道:“包扎了之后不方便牵手。”
“…那用另一只手!”
宋溪浔这下真是被这人的脑回路惊到了,那人牵手的力度依旧很大,她这次实在是不敢乱动,生怕又伤到妹妹。
“不要,我习惯用右手牵你。”
“……”无理取闹。
等到两人推开寝室的门,眼前就是一副诡异的景象。
一人面壁盘腿坐在下铺的床上,剩下的叁个人在她身后围成圈。
“都说闻不到了!你们快点让开!”张思弦后悔莫及,早知道昨天就不说自己已经分化的事了!
Alpha脖颈后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还时不时地被触碰。
“等等嘛,我再试试,”刘妙探头贴近腺体,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是薰衣草对吧!”
“那是我用的洗衣液的气味!”张思弦忍受着腺体周围那叁人的吐息,虽然Alpha颈后的腺体没有Omega那么敏感,但也很难熬啊!
“你们…在干什么?”宋溪浔皱着眉头在缝隙中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诶,你们回来了,”刘妙拉着宋溪浔走到下铺的床前,着急道:“快试试,溪浔你是不是闻得到信息素?”
“…我都说了是地下室的气味!你们别闻了!”
眼看围观的人又多了两个,张思弦快要哭出来了,求救道:“溪浔她们欺负我!”
“哪有这么奇怪的信息素啊,小朋友听话啊,给姐姐闻闻。”
“呜呜…”
姜依缘和潘穗琪远离了人堆,她走到目光呆滞的尚迁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她们寝未分化的难姐难妹只有她们仨了。
“这…”
“唉…”
“嗐!”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宋溪浔都没感觉到发情期的预兆,准备的抑制剂都没用上,不过它能避开考试的这几天是好事就对了。
因为下午没说成,她今晚没在教室多留,一下课就和妹妹回了寝室。
“放松一点,感觉像是你像被绑架当人质似的。”尚迁迹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伤得这么重,不担心才怪。
“发情期到了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没…”
“咦?那可能是明后天吧。”
“嗯…”
“以后不要和别人说第二性别的事好不好?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想想就有些后怕,姐姐似乎只告诉了寝室里的人,虽然这么久相处下来她觉得她的室友心思都挺单纯的,但难保她们不会外传到有心之人耳中。
“好…”宋溪浔无奈地看了尚迁迹一眼。
怪不得她会对她有过度依赖的亲情,她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好像她是妹妹一样,而对方是个可靠的姐姐。
“溪浔…”
“嗯?”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的?”尚迁迹想问这个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似乎是没想到妹妹会问这个,宋溪浔想了一会儿,诚实道:“我也不知道,气味很淡,算是…花的气味吧”
“啊?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嗯…”宋溪浔心想每次发情期她都难受得要死,怎么会有心思辨别自己的信息素,随口说道:“等你分化之后闻一下就知道了。”
“万一我是Beta呢?”
“啊,对哦。”
是因为小时候那个约定的原因吗…她好像默认了妹妹会是Omega或者Alpha。
宋溪浔发现她们已经是和好的状态了,尚迁迹也没有再问上周的事,那她是不是可以…蒙混过关了?
“哦对了,你还没说上周干嘛生我的气。”
尚迁迹在这一周之内冥思苦想出一种可能性,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
“嗯?”
“我…对不起。”宋溪浔其实还没想好合适的借口,主要是她实在不想让尚迁迹知道自己偷看的事,更不想让她怀疑自己图谋不轨。
“对不起什么?”牵着的左手紧了紧,她忍耐着心中莫名其妙的烦躁,直言道:“这是第二次了,我讨厌你和我说对不起。”
第二次了吗?她是不是经常让妹妹难过?
“…对不起。”
“第叁次。”
“……”
气氛沉寂了几秒。
“检录前,你看到了吧。”
“……”原来她都知道。
“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吗?”
值得你因为他冷落我?
后面这句话尚迁迹没有说出口。
宋溪浔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感觉到手上一阵剧痛,让她回想起第一周的体育课,她第一次见到颜宇恒的那一天,尚迁迹也是这个反应。
“我…我不喜欢他。”
这个误会…算是解开了,可是为什么那人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这样也能用友情解释吗?
她又开始怀疑和猜忌,或者说是恐惧,恐惧正常伦理下她们之间的关系会在某一天被打破,作为亲姐妹的关系。
“什么?那你为什么…”
宋溪浔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她再也不愿意考虑太多,实话实说:“因为你说过不喜欢他,那天…你们走得很近。”
“…因为这个?”尚迁迹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的姐姐不想她和别人太亲密。
四舍五入,她喜欢我。
经过精密的逻辑推理得到以上结论的尚迁迹克制住快要上扬的嘴角,不能让自己笑得太开心。
“……”宋溪浔总觉得说出这个真相很羞耻,沉默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对方。
“咳咳…溪浔,其实他是我表哥。”尚迁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重新解释道。
“啊?”
“嗯,不过他们已经离开那个家很久了,我和他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九年前了。”
“…哦,”九年前见过的人还记得,她和妹妹十年前分别,自己怎么就被她忘了,想到这里,宋溪浔多问了一句:“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不好,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不喜欢还走得这么近,宋溪浔发现长大后的尚迁迹真是捉摸不透。
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这次就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我的表…一个朋友。”
“…是同学吗?”
察觉到对方突然低沉下来的语气,明知道这是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但她还是不禁继续追问。
“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和你说吧…”
“……”
走到寝室门前,听到这里宋溪浔也知道尚迁迹不想多说这件事,懊悔着自己的鲁莽,同时也打开了寝室的门,结束了这段意味不明的对话。